他寫的字真好看。

    他畫的線真好看。

    他真好看。

    ……

    白凜在窗戶外面欣賞美色欣賞得都快忘了自己是為什麼要來到這裏了。

    直到莫冶看著那本吉米多維奇數學分析看得有些頭昏腦漲，想要望望窗外的月亮明一明目，忽然就發現自己的狗同桌居然趴在樹上盯著他學習。

    “你怎麼在這裏？”

    白凜面前的窗戶被倏地推開，讓他驚得差點從樹上掉下去。

    那個女人此時正在一樓看著八點檔肥皂劇，並無暇估計她的寶貝兒子在做什麼。

    ——不過要是一隻笨狗狗不小心從樹上掉到院子裡，那可就不一定了。

    莫冶伸出手，及時穩住了白凜的身形，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不是說今晚讓我到你家來補習嗎？”

    白凜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沒找到你人，只好自己主動來了。”

    莫冶倒是想通知白凜他這個週末被禁足，可手機被那女人給摔了，他沒有選擇餘地，只能被困在樓上的這一座小小監牢裡，試圖鑽進數學的世界裏尋找自由。

    他顯然不是很想讓白凜看到自己現在這幅樣子。

    “你的腿怎麼了？”

    白凜藉着並不太明亮的燈光看見莫冶膝蓋以下全部青腫起來，很是心疼地詢問。

    莫冶似乎想要解釋，最終卻只是搖了搖頭。

    他不能說。

    莫冶記得，自己還很小的時候，所謂的爸爸媽媽就是這樣劍拔弩張的關係。

    他們本來就是爲了各自的利益在一起，之間根本沒有任何感情，不知道為什麼非要生下他。

    男人表面上看起來跟女人恩愛非常，實際上卻在外面偷偷養情人，而且還不止養了一個，常常不回這個家。

    女人則是終日哭泣，感慨自己青春逝去無法回頭的同時，把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了他的肩膀上。

    從小，莫冶就被耳濡目染要成為最優秀的人。

    全校第一，全市第一，全省第一。

    學習第一，運動第一，才藝第一。

    第一，第一，第一。

    明明知道全部都是父親的錯釀成的苦果，莫冶卻從來不抱怨什麼。

    那個女人時常數落“如果沒有生下你就好了，我跟你老爹早就斷了”，他原本不想聽……

    可這樣的話，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著。

    重複到他自己都滿以為自己也是傷害她的幫兇之一。

    如果他從來沒有生下來就好了，為什麼他的人生就是一個錯誤呢？

    在家裏得不到認可，使得莫冶越來越想在兩點一線的另外一頭尋找到安慰。果然，他開始在各個學科方向上取得長足的進步，越來越得到老師和同學們的認可。

    可那個女人，無論他取得什麼樣的成績回到家裏，都還是狠狠地被踩在腳下。

    你像極了你那個死鬼老爸，像極了。

    越優秀，就越像；而不優秀，就是對不起她。

    莫冶被這樣的困境夾得進退兩難。

    昨晚，莫冶試圖解釋清楚數競奧賽的金牌已經是囊中之物，但那女人完全不聽任何他的話。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屈服。

    誰讓他從出生以來，就是一個錯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