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這些年一直都跟姬饒說人類和吸血鬼地位是平等的，但他真的不知道這些東西姬饒到底聽進去了多少。

    姬饒有沒有從心裏感覺融不進去。

    他跟同學相處的時候，別人對他是熱情開朗，但他卻想著喝他們血的時候，他心裏是不是也會感覺到那種不同種族，無人理解的孤寂。

    他看著抱著膝蓋，低著頭的姬饒，心裏是止不住的疼惜。

    韓謹言慢慢走了過去。

    姬饒正低著頭，看地上的一個螞蟻窩，突然一隻黑色皮鞋入境，他一抬頭就看見韓謹言用一種憐憫心疼又溫柔的目光看著他。

    姬饒：……

    “饒饒，你……”

    姬饒面無表情，“你腳底下踩了一個螞蟻窩。”

    韓謹言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只下意識的低頭去看，果然看到自己前腳掌踩了個螞蟻窩。

    他抬腳往旁邊站了一步。

    姬饒輕輕嘆了口氣。

    “饒饒，你怎麼了，不高興嗎？”

    “沒有啊。”姬饒手肘撐著下巴，支在膝蓋上，“我下午考試的時候差點睡過去了，困死了。”

    高考這種東西他又不是第一次經歷了，他在現實世界就已經考過一次了，實在是沒有什麼新鮮感。

    至於那些在泥潭裏撒潑打滾的，他更是理解不了。

    因為他知道那些人回家後有多難清理。

    或者那群衣服溼了沾了泥水的人待會兒坐十幾分鍾校車有多難受。

    他早就見過了。

    他也不是沒這麼幹過。

    只是這麼幹的時候是現實世界，而現在這裏只是一個被資料構建起來的世界罷了，他完成任務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終究這不是他自己的生活，他缺席了這個身體的出生，也錯過這個身體的未來，他可能只是佔用這個身體過他生命的一部分，因為任務需要，連死亡都是事先預定好了的。

    沒有半分驚喜。

    所以他對這個世界完全提不起什麼興趣。

    當然也不會因為高考完了就感到解放什麼的。

    頂多是結束了一個三年，或許要開始下一個了。

    韓謹言帶著姬饒出校門的時候，他聽到好多人朝姬饒喊。

    “姬饒，再見！”

    “拜拜，姬饒。”

    這些同學可能平時跟姬饒半句話都沒說過，但是高考結束的這一天，他們都開始放聲地看著。

    韓謹言看的分明，姬饒臉上誒呦半分情緒，就在他以為姬饒會一直這麼沉默的走過去時，姬饒站住了。

    他看到姬饒轉過頭，聲音不大不小，但正好能讓同學們都聽見。

    “高三五班，再見。”

    “姬饒，再見！”

    “高三五班再見！”

    “同學們再見！”

    ……

    姬饒轉過頭去，聽見身後班上同學用更大的聲音喊著。

    高三五班再見。

    他們大聲的喊著。

    不管從前喜不喜歡這個班級，不管從前對班上學生抱有怎樣的偏見，不管這三年給他們帶來的壓力有多大。

    在這一刻，他們全都不計較了。

    這是他們一起生活過三年的人，這是他們腦袋上頂了三年的班級。

    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