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十年甚至比他上輩子受到的苦加起來還要難熬。

    每到快死的時候他就想，姬饒當初為什麼不選他呢？

    是他做錯了什麼嗎？

    到底是為什麼呢？

    他想了十數年，還是沒想明白。

    他甚至覺得可能只是姬饒沒有反應過來。

    但是今天，就在這裏，姬饒明明白白的告訴他。

    即便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選典重華。

    姬九晝掐住姬饒的脖子，湊近他的臉，姬饒能清晰的看到他眼睛裏幾乎控制不住的暴虐，“我明明什麼都沒做錯，你當年為什麼就不肯拉我一把！為什麼就不肯拉我一把！”

    “師尊，姬九晝你放開他，他是你師尊，你這是要弒師嗎！”

    姬饒喉結上下動了動，終於像是不忍心一般偏過頭去，“因為你是魔。”

    死寂。

    姬九晝胸口起伏的厲害，他先是驚愕，而後竟然慢慢平靜了下來。

    “你問我當初為什麼不選你。”姬饒睜開眼，眼睛沒有一點感情，“你搜集神物，不也是爲了有朝一日能開啟封印嗎？我的命，你不也是早就計算好了嗎？”

    不是的。

    他也猶豫了啊。

    他不是沒有心。

    只是他生性殘暴，所以纔會生出殺人之心。

    但在族人跟姬饒之間，他真的猶豫過的。

    只是姬饒沒有給他做出選擇的時間，就先把他拋棄了。

    “師尊，我的好師尊，看來你早就知道呢，那麼為什麼當初還要去下修界找我呢？”

    姬饒頓了一下，緩聲道，“人之初，性本善。我當時看你只是一個孩子，若是有我引導，即便是魔，也不該趕盡殺絕。”

    姬九晝笑著點了點頭。

    他懂了。

    姬饒本不願殺他。

    但若是讓他在自己與典重華之間選，他選的永遠都是典重華。

    心裏像是被什麼紮了一樣疼，但他面上不顯，還是笑著。

    “師尊既然知道我需要神族的心頭血，那也省的我跟你解釋了。”他勾起一邊嘴角，強行掰著姬饒的頭，讓他去看遁世仙宗的滿目瘡痍，讓他看那些一動不動的屍體，“後悔嗎？若是當初選了我，你今日便不會看到遁世仙宗弟子被屠殺。”

    姬饒卻是冷冷笑了一聲，“後悔。”

    然而不等姬九晝說什麼，他就繼續道，“人性本善說的畢竟是人，魔就是魔，性暴虐，行拙劣，不可與人苟同。我當年最後悔的，就是收你為徒，就是沒在你還弱小之時殺了你！咳咳……”

    姬九晝突然卡住姬饒的脖子，他眼睛裏閃出瘋狂的神色，“給我閉嘴。”

    這些話他不想聽。

    他一個字都不想聽！

    姬九晝一伸手，手裏竄出一條藤蔓，枝葉已經是深藍色了，甚至隱隱顯出些暗紅色，像是吸飽了鮮血一般。

    藤蔓緊緊纏住典重華的脖子。

    “只要我稍稍動一動手指頭，你的徒弟可就人首手離了。”

    姬饒面色逐漸難看下來。

    姬九晝看到他不說話了，這才輕輕彎起了嘴角。

    “師尊，我給你備了一個宅子，都佈置好了，就差它的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