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越從小養尊處優，哪裏聽見過人說這個，一時間有些怔住。

    姬饒似乎發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便低了頭去，連同精緻面容上發光般的神采一併斂了去，就像重新被砂礫遮住的珍珠。

    “奴才今日喝了些酒，神志不大清醒，若是說了不該說的冒犯了高公子，還請高公子勿怪，奴才先行告退。”

    高子越愣愣的看著姬饒從他身邊走過，步子不穩但很堅定，眼看著姬饒消失在視野盡頭，他心裏突然涌起一股子異樣的感覺。

    姬饒走遠些了，臉上的表情才鬆懈下去，嘴角泛起一絲不太善良的笑意。

    高子越秉性純良，與大皇子蕭承衍如出一轍，這樣的人最容易掌控，姬饒不欲與高家為敵，高子越是能拉攏就拉攏。

    正是季秋時節，皇上賞了姬饒不少菊花，直把整個院子都鋪滿了。姬饒差人照顧著，自己平日裏連看都不看一眼。

    東宮內，一人穿著藍色長衫在殿門前執劍舞動，身輕如燕，翩若驚鴻，矯若遊龍，劍勢斐然。一道道銀光乍出，破空聲起，院中落葉簌簌落地。

    蕭承胤收了劍，扭頭看向姬饒，頗有些自傲道，“如何？”

    姬饒石桌上擺的茶已經涼透了，他輕輕點點頭，“太子威武。”

    這四年姬饒簡直是傾囊相授，這個世界沒有的東西他都教給了蕭承胤，蕭承胤也漸漸從那個受了氣只會找個地方偷偷哭的草包一步步蛻變為殺伐果斷，行事穩重的太子。

    “來坐。”

    蕭承胤一把把劍扔給宮人，讓他去收好，自己大刀闊斧的坐在姬饒面前，舉起姬饒面前的茶一飲而盡。

    “太子過兩年也該考慮娶親之事了。”姬饒從袖中抽出一張紙開啟，“太子瞧瞧，這些女子中可有中意的？”

    蕭承胤掃了一眼，那“楚婉盈”三個小篆寫出的字，工工整整寫在第一個位置。

    “我不曾考慮過這些事。”

    “如今也應當未雨綢繆了，縱然你如今年歲尚小，但有些東西也不得不多看著些。楚家的女兒，怕是大皇子二皇子都惦記著呢。你若喜歡，奴才便尋個由頭讓皇上注意些。”

    蕭承胤一聽便急忙道，“你別再為我跟父皇說好話了。父皇這些年脾氣愈發古怪，你身上如今三天兩頭都帶了傷，若是父皇又藉此發作，你有免不了吃頓苦。”

    “奴才無事。”姬饒壓低了聲音，纖細的手指在石桌上花了一個圈出來，“太子可願早日登上這皇位？”

    蕭承胤也怔了一下，“自然是想的。”

    姬饒嘴角淺淺的彎起一個弧度，“那奴才必不會讓太子失望。”

    蕭承胤並未多想，只淡淡笑了笑，“姬饒，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姬饒低下眼去，這般自我放低的姿態讓蕭承胤覺得，這個人真的會一直在他身邊。

    “奴才自當一生效忠太子殿下。”

    蕭承胤點頭，像是許下誓言一般鄭重，“那本宮也必定不會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