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海家是個小農村，離京城根兒有點遠。

    臘月末的時候，婁海帶姬饒回家過年。他想做火車回去，但姬饒不樂意吃這個苦，春運人那麼多，坐火車不是找罪受呢嗎。

    婁海家那塊沒有飛機場，坐飛機還要倒很長時間的車，姬饒只能訂了高鐵。高鐵做了五個小時，兩人才下車。

    婁海帶的東西多，他們打車回去。

    他們村口立了一個高大的牌坊，前一天可能是剛趕過集，街上到處是爛蘋果和蔥葉子，混著冰碴子跟泥土。

    婁海有點不好意思，“你別嫌棄。”

    “嗯，沒事，走吧。”

    “誒，我爸。”婁海揮著手，“爸！”

    一個騎三輪車的中年男人開車過來，“大海，回來啦？”他的視線又落在姬饒身上，臉上笑眯眯的，活像個彌勒佛，“這是你朋友嗎？”

    他們家家鄉話有點重，姬饒不太聽得懂。

    “嗯對，是我朋友。這回來家裏一起過年，之前一直幫著咱家的朋友。”

    “哦哦，姬饒吧？我聽大海說好幾回啦。”

    “來來來，都上車，你媽在家做好飯了。”

    婁海就扭過頭跟姬饒說，“饒哥，坐我爸三輪迴去。”

    姬饒沒有一點嫌棄的意思，直接點點頭，“行。”

    反正他也看不見。

    婁海心裏鬆了口氣，其實在姬饒面前，他一直都是自卑的。但他不知道姬饒小時候過得比他還差。

    婁海他爸就用一輛小三驢把姬饒跟婁海拉回去了。

    婁海家是個小樓房，婁海爸去開他家大鐵門的時候，發出刺啦的聲響，進了院子，籠子裡的狗汪汪直叫。

    婁海走到籠子前，“貝貝，還認得我不。”

    那狗嗚了兩聲，搖著尾巴叫。

    婁海就跟姬饒說，“我爸養了條狼狗，我走的時候還小，現在這麼大了。”

    “大海。”一個穿著暗色花紅棉衣棉褲的女人站在門口，“回來啦？”

    “媽。”婁海牽著姬饒給女人看，“媽，這是姬饒，來咱家過年。”

    “誒好好，快進來吧，外頭怪冷的。”

    他弟弟妹妹都在家裏，一進去就是一股氣暖氣，姬饒站在門口，沒看見換鞋的地方。

    “沒事，進來吧。”

    姬饒進門，婁海的弟弟妹妹都圍著婁海。可能是婁海跟家裏囑咐過姬饒眼睛的事，所以他們一家都沒問起過。

    婁海把他小點的妹妹抱起來，“看看，你們姬饒哥哥。”

    婁海他媽看姬饒還站著，連忙道，“坐吧，快坐。”

    姬饒有些侷促的坐下了。

    “誒，大海，給你朋友倒點熱水。”

    婁海一屁股坐在姬饒邊上，“去，二森，倒水去。”

    婁森屁顛屁顛的就去了。

    婁海媽就笑道，“大懶使小懶。”

    “哥哥這回回來幾天呀。”

    “二十多天，小雪想哥哥了沒？”

    婁雪就乖乖的，“想。”

    “行了，別抱小雪了，飯做好了，都吃飯去吧。”

    飯菜都是家常菜，姬饒坐在那還有些拘謹。婁海拍了拍姬饒的肩膀。

    “饒哥，我爸媽人都很好的，不用緊張，把他們當成你爸媽就行了。”說完自己又覺得不對，訕訕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