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厲州。

    厲州嘴裏叼了根菸，下車的時候把車門拉下來，一步步走到姬饒面前，“小東西，有些日子沒見了。”

    在他身後，那些車裏呼啦啦下來幾十個人。他們把兩個一人高的麻袋扛了下來，然後丟在地上。

    姬饒牙齒都在打抖，厲州往前走的時候他就不由自主的就往後退了一步。

    他對厲州實在是忌憚，只要一看到厲州，他就能想起在花鈴手裏的那些日子，像看不到頭似的黑暗，誰看他不順眼都能踹他幾腳，哪個客人都能調.戲他，但是所有的苦，他爲了肚子裡的孩子，他都能忍下來了。

    但是到了最後，還是一無所有。

    他只是喜歡一個人，卑微到了骨子裏。知道自己有孩子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好了，如果柏伊斯真的不喜歡他，那他就放過他，祝他跟傑西卡幸福，自己帶著孩子過。他不明白，他明明什麼都沒做錯，為什麼要經歷這一切，為什麼一個一個都要這樣對他？

    姬饒轉頭去看科加，還期望著他不會丟下自己。但科加看都沒看他一眼，他巴巴的看著厲州，臉上是強行堆起的笑容。

    “厲先生，你要的人我帶來了，能不能放了我父母？他們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

    “可以。”厲州滿意的看著姬饒眼睛裏的光一點點滅了下去，他打了個響指，後面的人把兩個麻袋扛過來。

    麻袋被割開，一對兒老夫妻老淚縱橫的爬了出來。科加撲過去抱住兩位老人。

    “科加啊，科加！”

    兩位老人嚇得什麼都說不出來了，科加只能用力抱著他們，安撫著他們。

    厲州聽不得這種哭作一團的聲音，他嫌吵，於是手一指麻袋冷著臉吩咐，“你可以走了。”

    科加扶著他父母走的時候踉蹌了一下，沒走幾步他又忍不住轉過頭看，這下卻是連姬饒的表情都看不清了。

    姬饒的視線一直放在科加身上，他不相信那麼溫柔善良的科加會丟下他。

    但他好像每次都把事情想得太好。

    科加一走，姬饒就想去追，他想尖叫，他想大喊，他想質問。

    為什麼要丟下他，為什麼都要丟下他！

    為什麼他誰都比不上。他永遠都是可有可無的，能隨手就拋棄的那一個！

    一直身處地獄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以為他到了天堂，結果還沒站穩就被人狠狠推回了地獄。

    厲州在後麵操控著一切，親手把姬饒拉回了地獄。

    “金絲雀一開始就不該生出逃跑的念頭，外面的世界是險惡的，你看，那人從來就沒在乎過你。”

    厲州走到姬饒身邊，伸手去碰他，卻被姬饒一下子拍開。

    姬饒紅著眼睛，懷裏死死抱著一個盒子，幾乎要被他的力道壓扁。

    “不要碰我！”姬饒轉身就要跑，卻被厲州輕而易舉的抓住了胳膊。

    厲州的手像鉗子一樣狠狠錮著姬饒，姬饒使勁兒掙扎的時候胳膊就被掐出了一圈特別明顯的痕跡。

    姬饒像是走投無路的小獸，亮著自己的乳牙，對厲州又咬又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