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白清雅的質問，老人就好像突然間聯想到了某些並不愉快的回憶一般，先是猛地打了個寒顫，隨即又接連向後退了數布，並連連向着她擺起了手。

    “那個……雅兒你這是什麼意思？師兄怎麼什麼都聽不懂呢？還是小山山說的那什麼荷桂坊，師兄真的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啊！誰知道那什麼破荷桂坊到底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地方啊！”

    一邊說著，老人又一邊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夏山，而他的目光也在那一刻起變得無比兇惡。

    看上去，就好像他與夏山之間，有些什麼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而緊接著在下一個瞬間，老人那宛若嘶吼一般的咆哮便打破了院子中的那份寧靜。

    “小！山！山！你剛剛說的那什麼荷桂坊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你要誣陷老頭子知道那什麼荷桂坊！你小子到底是何居心！如果老頭子真的做了什麼讓你小子感到不服氣的事情，那你就直接說出來啊！至於這樣來陷害老頭子麼！你憑什麼說老頭子知道那什麼荷桂坊？”

    說完，老人又再一次將目光轉向了不遠處的白清雅，隨即又再一次向着她連聲辯解道：“雅兒，你聽師兄解釋啊！師兄真沒聽說過什麼荷桂坊啊！雅兒你一定要相信師兄啊……”

    望著老人那一臉無辜，彷彿遭受到了莫大委屈一般的模樣，白清雅的嘴角則漸漸地揚起了一抹弧度。

    “哦？師兄真的聽不懂麼？難不成師兄真的認為……雅兒就從來都沒有嘗過荷桂坊的飴糖？還是師兄想告訴雅兒，荷桂坊的飴糖就是師兄用來幫劉公子解毒的解藥呢？”

    在一邊向老人詢問著的同時，白清雅還在一邊向着老人的方向不斷的逼近著，再逼近著。

    “還有，劉公子中的毒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師兄你看起來好像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一樣？”

    “到底是師兄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給公子解毒，還是公子他根本就沒有中毒呢？”

    “雅兒你聽師兄解釋啊！師兄真不知道那什麼荷桂坊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望著白清雅那面無表情的樣子，劉琦的嘴唇突然微微的張了張，看上去他就好像要說些什麼，或是詢問些什麼一般。

    可是最終，存在於他心中的那千言萬語卻僅僅只是化爲了一聲悠長的嘆息，並隨著那一聲嘆息而煙消雲散。

    他清楚的感受到了白清雅的憤怒，那種無法遮掩，也根本不曾經過任何遮掩的憤怒。

    對於那種憤怒，他可以理解，因為老人的欺騙，因為不僅僅是白清雅，他同樣也感到了憤怒。

    而劉琦並不明白的是，白清雅的那種憤怒，究竟源自於老人對他們的欺騙，還是源自於基於那種欺騙而對她施加的逼迫。

    更準確的說，是他想要知道，他與白清雅的宛若鬧劇一般的“婚約”，是否還能夠在存續下去。

    她是會選擇將錯就錯，還是會選擇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呢？

    劉琦在心中暗暗的詢問著自己。

    而在那個問題的面前，甚至就連他是否真的中了毒這件事，彷彿都在驀然間就變得不再那麼重要了一般。

    難道，他纔剛剛感受到了那種觸電一般的感覺，便要再次告別那種感覺麼？

    “雅兒你聽師兄解釋啊……”

    “師兄不要再說那些廢話了，雅兒現在就想問一個問題，公子他究竟有沒有中毒？如果公子真的中了毒，那麼婉兒想知道，他的毒究竟能不能解？”

    在白清雅的質問聲中，老人漸漸地低下了頭，看上去就好像在猶豫著什麼一般，又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

    “他……”

    “他沒有中毒，老頭子拿出的那些解藥，的確就是雅兒猜的那樣是……飴糖。”

    伴隨著老人那近乎微不可聞的呢喃聲響起，白清雅就像是突然間遭受了晴天霹靂一般，身體猛地一晃，隨即便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她怔怔的望著老人，目光是那樣的複雜，隨即又輕聲向着他重複道：“沒有中毒麼？”

    “是的……”老人輕輕地點了點頭。

    “為什麼要這樣做？”

    面對著白清雅的又一次詢問，老人沒有再作出任何的回答，而是徹底的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就在這時，剛剛同樣也陷入了失神之中的劉琦突然回過了神，並緩緩地走到了白清雅的身旁。

    “我知道……”

    “你知道？”白清雅疑惑的望了劉琦一眼，臉上寫滿了迷茫，而在那種迷茫的背後，劉琦還察覺到了一絲疏遠。

    “是的，我知道……”

    劉琦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即又無奈的嘆了口氣。

    “因為昨晚他已經一切都告訴了我，他說你們的老師，那位在十七年前便已經逝去了的老師，曾在逝去前找到了你的……祖父，並告訴他，在十七年後也就是現在，祁國會迎來一個轉折，同時也將會面對兩個選擇……”

    “什麼選擇？”

    “將你遠嫁周國，然後讓越城，以及越城周圍一共十三座城池重新變成祁國的疆土，同時換取祁國邊疆三十年不受侵擾。”

    隨著劉琦的話音逐漸消散在微風之中，本就並不算多麼喧鬧的院子中，無疑又一次陷入了一片寂靜。

    無論是劉琦還是老人，又或是白清雅和夏山，都那樣怔怔的佇立在原地。

    每一個人，看上去都像是在思索著什麼，又像是隻是單純的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過，那份寂靜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白清雅便又一次抬起了頭，並向着劉琦輕聲問道：“換取？”

    望著那雙泛着淚光的眼眸，劉琦突然陷入了猶豫。

    因為他不知道，他是否應該再繼續說下去。

    因為他在害怕……

    因為那所謂的兩種選擇，那兩種看似宛若雲泥之別的選擇，其實對於白清雅而言都沒有任何的區別，因為那都是傷害，都是利用。

    甚至就連同樣也是“受害者”的他，在白清雅面前彷彿都已經在無形之中變成了一個加害者。

    “是的……”

    在得到了劉琦的回答後，白清雅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即又十分痛苦的閉上了雙眸。

    “我知道了，那第二個選擇呢？”

    “第二個選擇，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