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沐懷遠的話，楚雲凡不由得怔了怔，臉上露出震驚的神情。

    “爸，您的意思是說，我師父千機老人跟咱們沐家老太爺早就相識？”

    此時此刻。

    楚雲凡心中翻江倒海。

    他萬萬沒想到，師父和沐家老太爺有著這麼深的交往。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師父幾年前從津門那些人的圍攻下救回老太爺，就不是件偶然的事情了。

    甚至於，師父在他筋骨重塑之前，匆忙把他交給了沐老太爺，安頓在沐家，成為沐家的上門女婿，也就絕不是什麼巧合了。

    怪不得他跟沐雨心初見的時候，沐老太爺就力排眾議，硬是許下了這件婚事，而且對他頗為看重，百般照拂。

    只不過他跟沐雨心成婚後不久，沐老太爺就突然病逝了，一切往事都成了謎團，當時沐星宇那些人還造謠說，是他命太硬，剋死了老太爺……

    現在回頭想想這些事情，原來一切都早已有了鋪墊，只是當時的他沒有察覺而已。

    “沒錯。”

    沐懷遠點了點頭，神情若有所思：“我覺得，千機老人當時匆匆離去，把你託付給老太爺，肯定是遇到了什麼巨大變故，不得不前去應對。”

    “嗯，我也這樣覺得。”

    楚雲凡眉頭微微皺起，思索了一會兒，目光望著沐懷遠又繼續問道：

    “那您是否還記得，當時我師父都說過什麼、做過什麼？跟老太爺到底有什麼交情？”

    沐懷遠沉思了片刻之後回答道：“當時，他除了傳授我一些鍛體功法，跟老太爺密談過幾次之外，也沒什麼特別的。”

    “老太爺對千機老人也格外尊敬，從來沒有跟我透露過關於他老人家的任何事情，所以我對他們之間的交情，也並不怎麼了解。”

    “不過，要說特別的事情，也有一件，只是，只是……”

    沐懷遠微微低下頭去，有些欲言又止。

    似乎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他在斟酌著，要不要告訴楚雲凡。

    楚雲凡沒有追問或者催促，只是安靜地望著他，耐心等待著。

    因為他明白，沐懷遠從來沒有拿他當外人，如果他在斟酌的這件事可以說出來，沐懷遠是不會瞞著他的。

    “誒，這件事，壓在我心底十九年了，我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提及的……如果說出來，能對你有用，那我就，就說出來吧！”

    沐懷遠猶豫了好一會兒，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最終咬了咬牙，還是決定坦言相告。

    “這件事，除了令師千機老人以及已經過世的老太爺之外，就只有我和你媽知道了。”

    “沐家的其他人，甚至包括雨心在內，都是一無所知。”

    “小凡，我今天決定把這件事告訴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儘量保密，此事你可以告訴雨心，但絕不能告訴小兮，我不希望她受到傷害！”

    沐懷遠語聲緩慢，在這迷茫夜色中顯得格外低沉。

    “好，我答應您！”

    楚雲凡點了點頭，非常認真地說道。

    雖然嘴上答應，但他心裏，卻滿是疑惑。

    沐雨心和沐小兮本就是姐妹倆，按說一家人，有什麼藏著掖著的？

    到底什麼事情，姐姐可以知道，妹妹卻不可以知道呢？

    這太有些不合情理了……

    心裏雖然揣著這些疑問，但楚雲凡並沒有急切地追問。

    而是支起了耳朵，安靜地傾聽著。

    “其實，小兮並不是我的親生女兒！”

    沐懷遠這簡單一句話，就令楚雲凡震驚的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這個秘密，我和你媽隱藏了十九年！”

    “不知不覺間，小兮都已經十九歲了，時間真快啊，一切都還好像發生在昨天似的……”

    沐懷遠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抬起頭，望著夜空中那一鉤新月，思緒似乎又飄回到了多年以前。

    “我記得那天，是農曆三月初八，春風和煦，陽光燦爛，中午的時候，老太爺派人叫我過去，我到了老太爺書房，他把我帶到一間密室內，我發現天機老人也在，他的身旁，是一個襁褓中的熟睡中的嬰兒。”

    “我永遠忘不了，第一眼看到那嬰兒時，帶給我的親切和喜愛的感覺。”

    “她那麼可愛，那麼純淨，就像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天使！”

    “當時我就想，如果我有個這樣的孩子，該有多好啊！”

    “是的，我沒說謊，當時我真是這樣想的，雖然那時我已經有了雨心這個寶貝女兒，而且雨心也是長相精緻，人見人愛，但我還是對那個襁褓中的嬰兒，產生了極大的好感，一切就好像命中註定似的。”

    “千機老人看到了我的神情，笑著問我願不願意收養這孩子，我當時毫不猶豫，立刻就答應下來，甚至沒想過，家裏的老婆是不是會反對……”

    “後來，老太爺讓我把薛琴也叫了來，我告知她想要收養這個嬰兒，她一開始不願意，坐在地上撒潑打滾，罵我這是在外面生的野種，後來天機老人解釋說，孩子是個孤兒，還答應拿出一筆鉅款，哪怕我們只是代為撫養，她這才歡歡喜喜應承下來。”

    “爲了讓外界相信，孩子是我們親生的，我和薛琴還到外地居住了一年多，後來才帶著孩子返回金陵。”

    “我給這嬰兒取名叫小兮，看著她一天天長大，活潑機靈，我心裏也覺得特別滿足。”

    “雨心那時候四五歲，還不太記事，對這個突然多出來的妹妹卻是喜愛至極。”

    沐懷遠說到這裏，嘴角都不由得漾起溫馨的笑意。

    “只不過，因為不是親生的，薛琴一直對小兮有些隔閡，但看在那筆鉅款的份上，她做的也算稱職，所以整體上一家人也算和和美美……”

    “再後來，小兮六歲那年，我被血櫻組織的人帶走，成爲了零號藥人，在各個基地輾轉關押了十二年之久……”

    “等你把我救出來時，小兮都已經是個十八歲的大姑娘了……”

    這些話娓娓道來，沐懷遠就好像從幽深的歲月深處走來，又重新經歷了一遍那些刻骨的往事。

    “怪不得……”

    聽了沐懷遠這些話，楚雲凡終於明白了，為何薛琴以前一直對沐小兮不太待見，似乎對她並沒有像對沐雨心那麼關心。

    原來其中還藏著這麼段隱情。

    當然了，沐小兮現在是大名鼎鼎的學霸明星，給薛琴大為長臉，她對沐小兮的態度，也早已發生巨大轉變，對她也疼愛了許多，引以為傲了。

    “爸！您說的……都是真的嗎？”

    就在沐懷遠話音落下的剎那，沐雨心顫抖的聲音忽然在他們身後響起。

    她手裏端著個托盤，上面放著剛剛做好的熱氣騰騰的飯菜，一雙美眸中早已經是淚光點點。

    她跟沐小兮居然不是親姐妹，這是她從未想過的事情。

    其實只要認真對比一下，沐小兮的長相，跟沐雨心還是有著很大不同的。

    只是兩人都從未在意過，也從未往那方面想過。

    而且，兩人都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這種美光芒耀眼，無形中也遮掩了人們挑剔的目光，因為即使是雙胞胎，也有不少長相各異的。

    “雨心，是真的。”

    沐懷遠轉過身，短暫的驚愕過後，他望著女兒坦然說道：

    “小兮是我們家收養的孩子，她的親生父母，我至今也不知道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