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生
疼痛,就像從高處墜落,骨頭要斷裂的感覺一樣。
蘇拂緩緩睜開眼,眼前一片青黑之色自己已經在地獄了嗎?蘇拂心想,然後冷笑。
老天真實不公,她蘇拂一生不爭不搶,從未算計過誰,行得正坐得端。可結果呢?卻被親妹妹凌虐致死。
“憑什麼!憑什麼!”恨意在胸腔瘋狂亂竄,像被困的猛獸要衝出桎梏。蘇拂向青黑的天空大喊,飽滿恨意的聲音在山谷中迴盪。
一片樹葉落在蘇拂光潔的額頭上,她伸手拂掉葉子,卻倏然被眼前所看到的愣住。
眼前赫然出現的是一雙纖細小巧的孩童手掌。就像她十三時的樣子。
等等,十三歲?蘇拂不顧身上的傷,猛地竄起來,摸著自己的身體,神情震驚。
她竟然回到……十三歲那年了?蘇拂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的,終於確認這件事實,她死後又重活了一世。愣怔了半天,蘇拂突然放聲狂笑,像是在嘲諷老天、嘲諷自己、嘲諷那些容不得她的人。笑聲消止,蘇拂眼神冰冷,眼眸深處跳躍著黑色的仇恨之火。
“蘇嫵、納蘭氏、姬遲暮,我要你們為自己犯下的錯付出代價!”蘇拂狠狠地說。恢復冷靜,身上的傷開始疼痛,拉扯出上一世的記憶。七年前,蘇拂十三歲那年。她隨繼母納蘭氏一同前往寺廟祈福,可是路過山崖的時候,卻遭遇山賊,慌亂中跌落山崖。
而那天正好就是今天。然而後來蘇拂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納蘭氏那個狠毒的女人爲了除掉她暗中設計的。
蘇拂強忍著疼痛,向樹林深處走去。
這裏雖然是山崖之下,卻生長著許多止血消炎的草藥。
蘇拂拔了些草藥,用衣裙兜著,找了個安全的地方坐下為自己療傷。縱使上一世納蘭氏在她身邊佈下密不透風的眼線,但是她到死都不會想到,蘇拂竟然會醫,而且醫術高超。天色越來越來黑,估計再過一個時辰就會完全轉黑。
“不行,我必須在天黑之前離開這裏。山崖下樹木茂密,不一處還會有岩石堆疊,到了晚上萬一出來些猛獸毒蟲,她這剛剛得到的第二次生命決定會夭折。”心中這樣想著,蘇拂站起身,順著記憶,決定趁著天色微弱的光想北走。
身上的傷口隱隱泛痛,但好在血已經止住,不會有性命之憂。
踩著雜草樹枝沒走幾步,前方突然響起一聲悶哼聲。蘇拂瞬間警覺,側著身體防備的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腳步謹慎的像前探去。移動了兩步的距離,蘇拂終於看清,在一片雜草之中躺著一個昏迷的男人。
頭髮遮擋著,蘇拂看不清男人的臉,但是從他身上的衣袍來看,定時達官顯赫之家的公子。
尋常人家可穿不起“雪綢”這等御貢絲綢裁剪的衣服。蘇拂觀察了片刻,確定男人真的處於昏迷狀態,這才微微松下警惕探步上前。蘇拂走到男人身邊蹲下,伸手將頭髮分到臉色。
烏黑濃密頭髮撥開,露出男人如謫仙般俊美奪目的容貌。
蘇拂一瞬間失神,隨即是驚訝。姬藍槿!蘇拂雙目圓睜,震驚的看著他。竟然是當今皇帝同父異母的親弟弟的兒子,天盛朝人人敬佩畏懼、敵對國聞風喪膽的戰神,百戰百勝的功績讓全天下人傳頌的十七王爺姬藍槿!蘇拂不敢相信,但是曾經她偷偷逃出府參加花會那晚的驚豔一見,讓她十分確定眼前這個躺在地上的男人就是姬藍槿。
過了好一會兒,蘇拂情緒平息下來,大腦逐漸冷靜。
探查四周,附近的雜草有踩踏的痕跡,而且上面還有血跡低落。看樣子應該是姬藍槿受傷之後躲避到這裏,然後昏倒了過去。
對目前狀況有了些許的瞭解,蘇拂開始檢視姬藍槿的傷勢。
伸手翻過姬藍槿的身體,讓他背對的身體轉過來,露出腹部的傷口。
藍色的錦衣已經被血色侵染,顏色深的有些發黑,看的人觸目驚心。
蘇拂沒少見過這樣的場面,神情十分冷靜。她將姬藍槿的衣服掀開露出及肌肉緊實的腹部。如果不是上面樣子猙獰正冒著潺潺血水的血洞,單憑這身材就能讓無數女子傾倒。就連學習醫術多年,心中常秉病人無性別之分的蘇拂,也不免有一瞬間的恍神,手指不自覺得撫摸姬藍槿光潔的腹部,感受著堅硬緊實的觸感。
忽然,姬藍槿悶哼一聲,驚醒了蘇拂。蘇拂連忙抽回自己的手指,回想起剛纔自己做的事情,頓時羞紅了臉,低著頭暗罵自己被鬼迷了心竅。
搖搖頭,拍了拍自己臉,平復好心情的蘇拂冷靜下來。
再看向姬藍槿就只是一個受傷的病人。蘇拂仔細檢查了姬藍槿的傷口,一雙秀眉緊擰在一起。除了腹部那一處劍傷,其他部分都是些擦傷。可現在情況危險的是,下手之人存了殺心讓姬藍槿不死不能,在刺他的劍上下了毒。到底是什麼人要殺了姬藍槿。
皇帝?還是京城裏那些虎視眈眈的皇子們?這些問題在蘇拂腦子裏一閃而過,然後放之腦外。眼前最緊要的還是先救下姬藍槿的性命。從姬藍槿泛黑紫的唇色和昏迷時痛苦的悶哼來看,這毒藥的毒性應當有幾分猛烈。
不過,蘇拂並未十分擔心。如果今日姬藍槿遇到是其他人也許會命喪於此,但是他幸運遇上了蘇拂。
蘇拂站起身,回憶著剛纔採藥所遇到的幾株藥材,然後原路返回。此時的天色比剛纔更黑了幾分,縱使蘇拂記得路線也還是被地上的樹枝絆倒了幾回。跌跌撞撞終於是採完藥草回來,蘇拂來不及休息趕緊為姬藍槿治傷。
傷口粘結住衣服,蘇拂撿起姬藍槿身側壓住的匕首用草藥擦試一下簡單消毒,然後割掉黏在衣服上發膿的那部分傷口。
伴隨著昏迷中的一聲冷氣,姬藍槿的傷口完全暴露出來。流出的鮮血已經是黑色的。蘇拂不敢停下,連忙一鼓作氣將傷口上的因毒藥開始腐爛的肉清理掉,然後再將採來的具有解毒功效的藥草碾碎敷在傷口上。
藥草完全覆蓋傷口之後,蘇拂從身上撕下一塊乾淨的布條圍在姬藍槿的腰上將傷口包住。處理好這些,蘇拂又將一些內服的藥果和草藥擰出汁水喂入姬藍槿口中。將這一切做完,蘇拂額頭已經泛出細密的汗水。
她用袖子隨意擦掉,然後坐在旁邊休息。過了一刻鐘後,姬藍槿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