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偉也沒堅持，他拿起那把鋒利的刀，就從旁邊砍了兩根樹枝和一些細柳枝，編了一個爬犁。

    然後將兩個揹簍放上去，再將原先生也抱上去，準備拉著回家。

    原先生是因救他而被蛇咬的，他無論如何也要把他拉回家。

    “原先生，千萬別睡，我拉著你回去！”

    吳偉說著，拉起爬犁就上路了，兩個揹簍加上原先生確實很沉，他使出渾身力量才勉強拉動。

    “還是年輕人好啊……我年輕的時候……我也很年輕……年輕真好……”

    原先生好像在說夢話，顛三倒四地說著好無邏輯的話，吳偉知道，原先生的意識已經混亂了，他這樣說話，也是爲了不讓自己睡著。

    於是，他一邊走，一邊引導著原先生說話。

    “原先生，我問你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

    “有什麼問題……儘管問？”

    “原先生，你老伴去世都這麼多年了，你為什麼不再找一個？”

    “誰說我沒考慮過……可好事全被我那可惡的婆娘給攪黃了……”

    “呵呵，她都死了，怎麼攪黃你的好事？”

    “我告訴你，就在她嚥氣的那一天，她找來了好多人，當衆宣佈，阿方是她的兒媳婦，他要我答應，等鬆壽十五歲時，一定要給他們辦喜事……”

    “你是說，你喜歡阿方，準備將來娶她為妻？”

    “為什麼不行？我花了五兩銀子把她從人販子手裏買下來，本打算就是當小妾的……”

    吳偉驚得目瞪口呆，看來這老頭真的被蛇咬昏頭了，這等陰暗的事他都敢說？

    吳偉再不敢問了，要是把這老頭全部的秘密都問出來，將來人家殺人滅口怎麼辦？

    於是又問道：

    “原先生，我問個啞巴阿正的事，我聽說見過阿正美貌的人都死了，這是真的嗎？”

    “呵呵，問我你算問對人了，啞巴家的事，算我最清楚……”

    “那你就從頭說說。”

    “那時候我還很年輕，和你一樣年輕，觀音寺來了個尼姑，人長得很美，我承認，我也偷看過她洗澡。

    但那個尼姑會功夫，惦記她美貌的男人只能偷偷看，沒人敢靠近她……”

    “原先生，我想聽的是啞巴的故事，不是尼姑的。”吳偉提醒道。

    “啞巴是尼姑從河裏救上來的，不講尼姑誰來救啞巴？”

    看來原先生的思維並沒有完全混亂，吳偉只好默默地聽著。

    “不過，再美貌的女子都有老去的一天，就像我一樣，當年很年輕。

    過了十幾年，我都成家當爹了，尼姑還單身……當然，尼姑一輩子都會單身的。

    有一天，河上漂來一個落水女子，被尼姑救上來，並收她為徒，這就是啞巴。

    又過了一年，尼姑又從河上撿了一個籃子，裡面放著一個熟睡的嬰兒，這就是阿佳，也被尼姑收為徒弟。

    那個啞巴很少出門，即便出門也蒙著臉，村上的人都很好奇，很想知道她蒙臉的原因。

    啞巴家靠給人洗衣服和縫衣服過日子，啞巴每天都到廟後的河邊洗衣服。

    有一天，村上一個叫猴精的小子潛水游到啞巴洗衣服的地方，想偷看啞巴幹活，這才發現啞巴沒蒙臉，長著一張仙女纔會有的臉。

    訊息很快傳遍全村，當然也傳到了河灣莊主家的人耳朵裡。

    老莊主有四個兒子，老大老二先後死在戰場上，老三老四還活著，老三叫三郎，老四叫四郎。

    這兩個公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村裏稍有點姿色的女子哪個能逃過他們的魔掌？一聽有天仙般的美人，能少了他們嗎？

    按說，這整個河灣村就是他們家的，如果他們想見誰？誰敢不願意？

    可是，佛門人氏受天宗庇護，沒人敢去招惹，就算莊主也不敢。

    就因為這個原因，這兩個公子哥也只能偷偷摸摸潛水去偷看。

    但啞巴已經知道自己被人發現了，就再也看不到她露臉了。

    可河灣家這兩個公子哥不死心，經常還是去偷看。

    有一天河灣三郎去偷看啞巴時，就再也沒有回來。

    起初，莊園裡的人並不知道他的去向，便四處尋找，最後在村子前面的河中發現了他的屍體。

    河灣三郞的老孃是莊主的大房夫人，孃家家大勢大，所以，平時她在家中飛揚跋扈，誰也瞧不在眼裏。

    一聽自己的兒子有可能是偷看啞巴時淹死的，就帶了一夥人去廟裏興師問罪，逼著尼姑和啞巴投河為他的兒子殉葬。

    啞巴一聽有人因她而死，自覺跳入河中，尼姑則被一夥人強行投入水中。

    僅管如此，這女人還不依不饒，還把不滿三歲的阿佳也投進河裏。

    一旁圍觀的村民們也看不下去了，有人當即跳入水中，把阿佳救了出來，並當場跪求她饒過這個孩子。

    正好，這時莊主也趕了過來，當場斥責了自家女人，並命人下水救人。

    投入水中的人都被救了上來，啞巴被救活了，但老尼姑卻再也沒有醒過來……

    沒幾天，那個第一個看到啞巴臉的猴精也得了一種怪病，兩天後就死了。

    猴精的事我可以作證，那確實是一種我沒見過的怪病，脈相一點問題都沒有，可就是渾身奇癢難忍，猴精受不了折磨，只好投河自盡。

    從此，人們傳言，啞巴是一個妖女，凡是看到她臉的人必死無疑，再也沒人去偷看了。

    聽了原先生的話，吳偉雖然一笑了之，但不知為什麼，他真得感覺到全身好像開始發癢了。

    於是，他只好停下來，用手去身上撓，這才發現，他全身都是汗水，衣服都貼到身上去了。

    這是自然的，拉著如此沉重的重量，哪還有不出汗的。

    看看天太陽都快要落山了，可他似乎才走了幾里路，照這樣的速度走下去，也許走到天亮都未必能到。

    正在他焦急萬分之時，忽然聽到不遠處有動靜，回頭一看，後面駛來一輛馬車，馬車走近，車伕一看原先生，馬上說道：

    “這不是原先生嗎，這是怎麼了……”

    原來，車伕也是原先生以前的一個病人，馬上就停車跳了下來。

    正好馬車空著，兩人一起動手，將揹簍和原先生全放到車上，吳偉也坐上去，飛快地向前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