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剛纔救我的那位恩公？”

    過了好久，吳偉才磕磕巴巴地擠出一句話來。

    “怎麼，你不相信我能救你？”斗笠男不高興地說道。

    “我信，我信！”吳偉連連點頭道，“只是我離開的時候你還在那兒，不知道你為什麼跑到了前面。”

    “你那也算跑嗎？蝸牛爬好不好！我在這兒都睡半天了……”

    吳偉一聽，知道自己遇上了世外高人，也就不敢再解釋什麼了，後退一步，學著電視裡古人行禮的姿態，推金山倒玉柱地拜道：

    “謝恩公救命之恩，恩公情義沒齒難忘！”

    “別說大話了，來點有用的，說，我爲了救你，丟了外套，斗笠和我的寶劍，你怎麼賠我？”

    “應該的，我賠，我賠！”吳偉連連點頭道。

    “切？口氣不小，你賠得起嗎？”對方嗤之以鼻道。

    “一共多少錢？”

    “好，我們來算算。”斗笠男將雙腿一盤，扔掉手中的葉子，扳著手指說道，“那斗笠是我父親傳給我的，看在你是個孩子的份上，算一百兩。

    那件外套是我爺爺傳給我的，看你長得俊的份上，算你一千兩。

    那把寶劍是我爺爺的爺爺傳下來的，看在你懂禮貌的份上，算你一萬兩……”

    吳偉知道自己被訛上了，就趕緊打斷對方的話問道：

    “你說的‘兩’是銀子還是金子？”

    “當然是金子。”對方一本正經地說道。

    吳偉粗略地算了算，一萬多兩金子，就算把自己賣十次也湊不齊，這是明目張膽的訛詐呀。

    可對方的本領他已經見識過了，根本不敢討價還價，於是就坦率地說道：

    “嗯，你算的沒有錯，但我也實話告訴你，我並不是和尚，我原來是個小乞丐，爲了逃避仇家追殺，喬裝改扮成和尚流落此地，我身無分文，我現在賠不起，你看怎麼辦吧？”

    “吆喝，耍賴呀？”

    “嗯公，我說的是實話！不信你來搜身。”

    斗笠男一下子站了起來，圍著吳偉轉了一圈，說道：

    “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那好吧，你沒錢，就當我的僕人吧，我按市場價給你開工錢，等你還清了，我再放你走，你看怎麼樣？”

    吳偉心中那個氣啊！可面對這樣一個還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人，他還能怎麼樣？只好垂頭喪氣地點頭道：

    “就按你說的辦吧！”

    “哈哈，成交，上路吧！”斗笠男笑著拍拍吳偉的肩膀，帶頭向前走去。

    吳偉一看，方向正是他要去的山裏麵，就低著頭跟著那人走了起來，跟著這傢伙至少不用擔心被那幾個人追殺了，但心中卻不服氣地嘀咕起來：

    哼，你等著瞧，等我擺脫了那三個捕快再慢慢對付你，我就不相信我一個堂堂現代人，鬥不過你們這些野蠻人？

    這樣一想，吳偉又開始想今天的事。

    皮六是殺過人的，有人來殺他，這很公平，他佔了人家的身體，現在就算替人家背鍋，也是沒得選的，這和當時師父替大師兄還債一個道理。

    走在草叢裏，誰也沒有說話，只聽到沙沙的腳步聲。

    “你為什麼不問我是如何救了你？”走了一會兒，斗笠男回頭看了一眼默默無聞的吳偉，問道：

    “主人沒發話，我哪敢開口？”吳偉冷冷地答道。

    “呵呵，不錯，夠聽話的，”斗笠男乾巴巴地笑笑，說道，“順便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牛仁。”

    “我叫一休，他們非要說我叫皮六。”吳偉繼續冷冷地說道。

    “一休沒聽過，皮六倒是如雷貫耳。”

    “怎麼講？”吳偉終於忍不住地問道。

    “關中到處都張貼著捉拿皮六的通告，懸賞五百金，你很值錢啊！”

    “啊？”一聽“五百金”這個詞，吳偉嚇了一大跳，身不由己地失聲叫了起來，“你不會拿我去領賞吧？”

    “呵呵，看來你承認自己是皮六了？”牛仁陰惻惻地笑道，“不過你不用怕，即使我有這樣的心思，我也不敢帶你去領賞了，我現在成了你的同黨，也成了他們的敵人。”

    “那你為什麼要救我？”吳偉又反問道。

    牛仁沉默片刻，說道：

    “我本來不想管這件事的，不過，當我看到你躲過捕快致命的那一刀時，我就有了興趣，便躲在一邊觀察。

    一個人明知自己已經山窮水盡，卻還要頑抗到底，這分堅持讓我刮目相看，這就是我救你的原因。”

    聽牛仁這麼一說，吳偉心中有了一絲暖意，能說出這番話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壞人。

    “我很好奇，”牛仁繼續說道，“你明知道關中在通緝你，你為什麼還要來關中？”

    吳偉很想坦白地說出自己心中的苦楚，可想了想還是忍住了，說道：

    “你是我救命恩人，我也不騙你，不錯，我就是皮六，但在半個月前，我在月中被人敲了腦袋，過去的一切都記不起來了，你瞧，就是這道傷痕。”

    說著，吳偉摸了摸頭頂被豬哥打的那個傷疤，牛仁回頭瞥了一眼，還用手在光頭上拍了拍，表示認可。

    “我從別人的口中得知，過去我做過許多很壞的事，”吳偉繼續道，“於是我想，既然我想不起以前的事了，那說明上天給了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我要從頭再來，於是，我就削髮爲僧了。”

    “嗯，可以理解。”牛仁點頭道，“要不你也不可能把自己送入虎口。”

    “有一天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有個遠方親戚住在京城，我就想去投奔他，根本沒想到路上會有人殺我。

    要不是大人你救了我，我現在早就不在人世了，我這條命是大人你救的，當你的奴僕我心甘情願。”

    “那就好！”

    牛仁有點得意地伸手拍拍吳偉的肩膀，繼續說道：

    “我也不太順呀。我是一個魔術師，爲了生計，常年在外奔波，可前不久遇上戰亂，和幾個助手走散了，道具也全部丟失，只好一個人回家，不想半路上遇見你。”

    一聽這話，吳偉心中的疑惑立即煙消雲散了，怪不得他刀槍不懼，原來用的是幻術，急忙拱手道：

    “大人真神人也，如此厲害的幻術，我還是第一次見。”

    “無他，跟著我，你會看到更厲害的……”牛仁將頭一仰，滿臉都是得意之色。

    可吳偉心中更是得意，他終於知道這個牛仁是哪種型別的人了。

    只要掌握了一個人的弱點，就一定能掌握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