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石川分手後，吳偉一直都惦記著他，很想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可是他是一個案底無家之人，不到休息日，想請個假都找不到理由。

    不過，機會很快有了，下午天降大雨，馬術課是上不成了，就以上街買東西為由，向江姬請了假，還順便要求菊子師姐陪他去。

    魔女見過石川，雖然沒見過臉，但他不敢冒這個險。

    下雨天山路上行人很少，兩個人大搖大擺地走在路的中央。

    “我以後應該叫你師妹，”吳偉無話找話地說道。

    “門都沒有，”菊人搖頭到，“我來的比你早，就算你比我大也得叫我師姐。”

    “這不公平，兄妹是按年齡來叫的，這樣叫根本沒道理。”

    “反正這是我們這兒的規矩……”

    兩個人吵了幾句，覺得沒意思，也就沒話可說了，又走了幾步，吳偉又問道：

    “聽說師姐是關東人，為什麼會來永春家。”

    “唉，別提了，這都是我舅害的。”菊子嘆口氣說道。

    “怎麼回事？”

    “我舅舅爲了能和主公攀上親戚，自己又沒有生下女兒，就把我騙來，說要把我嫁給主公，爲了增加我的份量，他還找了關東總督秦山大人，讓秦山大人收我為乾女兒，秦山大人也正好有意想拉攏主公，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

    可誰知道，我回到永春家以後，人家主公根本就瞧不上我，而我關東老家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已經嫁入永春家，我哪有臉再回去，只好留在這兒混日子……”

    說道這兒，一貫樂觀的菊子臉上陰雲密佈，吳偉這才後悔起來，這個世界的人誰沒有一段心酸史，揭人家的傷疤是不禮貌的，想了想就安慰道：

    “你還年輕，又沒有真嫁，讓你舅舅在這兒好好給你找個人家嫁了也不錯。”

    “唉，要是這樣就好了，可我那舅舅就是死腦筋，他只是說，主公現在還沒有考慮娶妻，等主公想娶的時候，我還有機會，至少也會當主公的小妾……”

    吳偉看了一眼菊子的臉，她說這話的時候竟然是一本正經，好像在說別人家的事，吳偉感覺到，這個世界真是不一樣，女孩子都這樣開放。

    不過，仔細一想，這也是個很現實的社會問題，這個世界的人結婚比較早，女孩十三歲就可以嫁人，男孩十五歲就可當爹，她這個年紀，已經算是大齡剩女了。

    兩個人說著出了城，來到熱鬧的街道上，雖然秋雨綿綿，但街上還是人來人往，只不過多半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街上並沒有往日那樣的熱鬧，連兜售小販都看不見一個。

    “師弟，我們去哪兒？”菊子問道。

    吳偉也正在想這個問題，他要見石川，絕對不能帶著她。

    “其實，我出來也沒什麼特別要做的事，只是想出來隨便玩玩……”

    “這樣啊，”菊子一聽樂了，說道，“我知道一個很好玩的地方，你去不？”

    “哪兒？”

    “附近有個說書樓，我們可以不用掏錢去聽書，去不？”

    吳偉一想心花怒放，這可是個擺脫她的好辦法，於是說道：

    “好啊，我們去。”

    跟著菊子東拐西折，最後來到了一個二層樓的後面，果然聽到上面有人正在繪聲繪色地說書。

    吳偉正在考慮菊子如何免費聽書，只見菊子“噌噌”兩下就上了牆，爬到了二樓的視窗，並大大咧咧地坐在窗框上。

    “下來吧，”吳偉嚇了一跳，“會被發現的。”

    “別怕，上來，我拉你！”菊子向他揮手道。

    吳偉看了看，發現一樓的牆是大石頭砌成，有很多縫隙可以攀爬，二樓那段雖然是磚，但如果菊子能拉他一把，他也能爬上去，好不容易和自己暗戀的女孩出來玩，這個機會可不能放過。

    吳偉小心地攀著石頭縫隙向上爬，最後終於伸手夠到了菊子的手，可剛要抬起一隻腳向上攀，由於雨天石頭溼漉漉的，腳下一滑，哧溜一下就滑了下來，不但自己掉下來了，把菊子也拉下了窗臺。

    落下來倒黴的自然是吳偉，菊子不偏不倚就壓在了他的身上。

    他們還沒有爬起來，只見上面那個視窗露出三顆腦袋，一看下面的情景，哈哈聲立即響起：

    “哈哈，今天算是開眼了，兩個女人也會摟摟抱抱……”

    菊子紅著臉跳起來，從地上挖了一團泥巴嗖地一下就扔了上去，正好就打在那說話的傢伙臉上，並罵道：

    “你們有本事給我下來！”

    那三個人馬上縮回了腦袋，過了半晌，一顆腦袋小心地伸出來說道：

    “原來是永春菊小姐呀，失敬失敬，你聽書從來都不要錢，從前門上來吧，今天正好有兩個空位置，你們想聽多久就聽多久……”

    “走！”菊子伸手拉起了吳偉，繞過房子向前麵走去，吳偉看了一下衣服，好在他們正好掉在了一片草坪上，衣服只是稍微溼了點，要是掉進泥中就倒黴了。

    “他們為什麼叫你永春菊？”吳偉好奇地問道。

    “編的，”菊子不以為然道，“用了這個名字，他們不敢收我的錢。”

    吳偉又看了一眼菊子，真沒想到啊，這妞看起來性格溫順，在城裏卻是個混混，也許跟著她連吃飯也不要錢。

    這也難怪，飛熊本來就是土匪出身，估計他的外甥女也好不到哪兒去。

    從正門進去，來到二樓，裡面果然坐滿了人，只有最後面靠門的地方，有兩個空位置，他們坐下，小二還殷勤地免費送上茶水和一小碟葵花籽。

    這個時代即沒有電影院，又沒有遊戲廳，看戲聽書算是主流大眾娛樂了。

    剛坐下，菊子就如痴如醉地聽了起來，吳偉則想著怎麼脫身，一句也沒聽進去。

    過了一回兒，吳偉悄悄對菊子說道：

    “師姐，我出去方便一下。”

    菊子聽得正入迷，只是揮揮手，頭都沒回。

    吳偉出了門，很快來到了街上，還好，那個買魚片的店正好就在附近，遠遠看見那間鋪子門半開著，吳偉就走上去敲了敲，石川果然走了出來。

    石川滿身是灰，一看就知道他正在收拾屋子。

    “進來吧。”石川讓吳偉進來，關上了門，說道，“這房子本來是我一個熟人的，以前是我們山寨銷贓的地點，那次劫持了你以後被官府查封，我就以新的名字直接從官府那兒買了下來，現在是我的了。”

    “你改了個什麼名字？”吳偉好奇地問道。

    “我跟了你的姓，”石川自豪地說道，“我現在的名字叫武藏，我去官府自稱是你的堂兄，他們不但信了，還給我打了五折。”

    “他們知道我是誰？”吳偉吃了一驚。

    “我說你是主公的近侍，他們就再也沒問什麼。”

    “你也膽子太大了，”吳偉吃驚道，“要是他們查你老底……”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石川無所謂地說道，“除了你和阿六，這個世界上沒人知道我的來歷和真名，再說了，永春家的居城裏，誰敢冒充永春智的近侍？”

    “阿六？阿六還活著？”吳偉驚奇道。

    “不但是阿六活著，山寨也活著。”

    “怎麼回事？”

    “阿六當時根本就沒有離開山寨，他待在自己那個山洞裏，官兵一走他就撲滅了機關室的大火，保住了山寨。”

    “其他兄弟呢？”

    “唉。”石川搖頭道，“現在只剩我和阿六了，他不想離開山寨，一個人待在那兒，我每隔一段時間就給他送點東西。”

    “阿三和來福他們有訊息嗎？”

    “聽說他們都被髮配到邊疆做苦力去了，這輩子算是完了。”石川嘆息道。

    “大哥準備做什麼生意？”

    “我正在收拾房子，”石川說道，“原來我想繼續賣魚片，後來我又想，我即不會捕魚又不會做魚片，我賣什麼呀？我只會殺人……”

    “大哥，千萬別動這個心思，”吳偉趕緊說道，“堂堂正正做人才是正道，做土匪遲早是要吃虧的，做買賣其實很簡單，就是買空賣空。”

    “什麼叫買空賣空？”

    “比個例子來說，你找一個會做魚片的，向他買好多做好的魚片，然後你就拿到集市上去賣。

    當然，你向他買的時候，假如一斤魚片兩文錢，你賣給別人的時候，可以賣三文，甚至四文五文或者六文，這要看市場來訂價，透過這一進一出，你就賺錢了。”

    “這不成騙子了嗎？這和當強盜有什麼區別？”石川不解地問道。

    “不是這個意思……”吳偉努力找著能讓他明白的話，“你想，你得費時費力把魚片從做魚片人哪兒拉到集市上，你還得小心照顧好這些魚片，你賣的其實是你自己花費的時間和力氣，也就是服務……”

    “可我賺了，做魚片的人不就虧了嗎？”他還是不明白。

    “不能這麼理解……”

    吳偉費了好大的勁，才終於讓他明白了做買賣的原理，最後石川才決定去賣魚片，說道：

    “早上正好斜對面有個老闆，過來對我說，如果想要魚片，就去找他。”

    “對呀，這樣的人叫批發商，你從他那兒進貨，然後你就安心地去賣，賣完了再去找他。”

    “兄弟，”石川拍拍吳偉的肩說道，“從今往後，我拜你為師，學做買賣？”

    “咱們是兄弟，誰幫誰都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