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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月會

    躲在閣樓上的吳偉有點心急,他有當老師的情節,好久沒站講臺,他心裏總是癢癢的。

    今天的魔女和菊子兩個師姐也打扮的風姿綽約,穿了嶄新的綠色護衛裝,戴了掛著潔白輕紗的斗笠,亭亭玉立地站在他左右。

    今天的古城禮替主公臥床“養傷”,沒來,但黃石跟來了,他們今天還有個任務,那就是透過閣樓認臉。

    黃石顯然是嫉妒了,遠遠地坐在角落裏的一個大箱子上,事不關己地晃盪著雙腿。

    月會在午時正點召開,但那些族長們剛到巳時就開始入場了。

    這是有原因的,凡是加盟永春家的家族,都必須要派一個重要的家庭成員來宗主家當質子。永春山山城內除內城外,山坡上的那些別墅房屋,實際上就是各個家族質子們居住的地方。

    每到月會開會之前,各個家族的族長就會提前到來,住在永春山自家的別墅宅院候著,開會這天當然走幾步路就到了。

    其實這也不是來早的原因。

    這個世界還沒有手機電視報紙這樣的媒體,人們都生活在閉塞的環境裡,這樣的盛會,正是一個相互交流資訊,相互拉近關係的絕佳時機,從他們見面後打招呼的言行上就可見一斑。

    每到一個人,先來的人就排隊一個接一個地上來行禮打招呼,那種熱情,好像他們都是親人。

    打完招呼,就是三個一夥,五個一群地圍在一起眉飛色舞地聊天敘舊。

    吳偉最為吃驚的是,他在這些人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那就是河灣四郎,雖然知道河灣四郎不可能認出他來,但還是免不了心驚肉跳。

    也許吳偉幫他抓了“鬼”,現在的河灣四郎滿面紅光,看起來健康得很。

    見人來的差不多了,江姬就走了上來,將吳偉和黃石叫到一個暗窗前,說道:

    “今天前來參加月會的族長有三十多位,一次你們可能記不下來,但八大家老和幾個大族族長你們必須要記清楚。”

    “八大家老我已經認識七個了。”吳偉自信地說道。

    “你們來看,坐最前面八張案几前的就是八大家老,”江姬用嘴指指下面說道,“左面第一位是家宰肖川景江大人,第二位是司農古城修氏大人,第三位是司庫中川正行大人,第四位是將作嶽吉江大人,記住了嗎?”

    “記住了,”黃石說道,“這些是文官,右面的軍師,飛熊和大熊我都認識,最後那位不認識。”

    “他是下溝永春家永春義的家督常方,”江姬冷哼一聲說道,“永春義是個十分傲慢的人,他從來都不會親自來參加月會,總是派手下人過來……好了,人都齊了,我們下去吧。”

    “別擔心,萬一你忘詞或者卡殼了,軍師和肖川大人會出來為你解圍的,你只要看著他們的臉色行事就好了。”

    大殿隔壁的耳房,也是主公會時的臨時休息地,江姬又幫吳偉整理了一遍衣服,就拍拍吳偉戶說道:

    “進去吧,你一定能行。”

    吳偉點點頭,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昂首挺胸地走出了耳房。

    進了門,先是掃視一眼全場,然後輕咳一聲,大殿上的人們一聽咳嗽聲,聊天的聲音漸漸平息下來,聚在一起的人也很快散去,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全部站起身來,畢恭畢敬地站在那裏。

    吳偉很自然地走上最前面的主席臺,魔女和菊子也迅速走過去,面朝會場立於臺子兩側,一手握著劍柄,一手背在身後,昂首挺胸,顯得威武莊嚴。

    主席臺正中有一把很笨重的方形椅子,利用楠木鏤空雕刻而成,顯得古色古香,椅子上還鋪著一張完整的虎皮,顯得有點詭異。

    椅子後面,放著一個跟椅背一樣高的香案,香案上放著一個十字架,上面掛著一套完整的鎧甲,從戰靴、戰袍、戰盔到長劍一樣不少。

    從側面看像是一位威風凜凜的將軍,從正面看,臉的位置空洞洞的,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這是上代宗主穿過的戰甲,這個世界尚武,將先輩的戰甲放在這兒,即是武神的象徵,也代表著本代宗主的權力來自於合法傳承。

    吳偉慢慢地走在香案前,從香盒子裏小心地拿起五根香,樹起在香案上磕齊,橫拿手中,伸到蠟燭火焰上慢慢點燃,然後退後一步,衝着香案上的戰甲拜道:

    “後輩永春智攜月州全體家老族長在此議事,叩請先宗恩准!”

    三拜之後,將香小心翼翼地插進戰甲腳前的青銅鼎裡,然後又跪拜道:

    “祝願吾宗武運昌隆,千秋萬代。”

    吳偉的話剛說話,臺子下面所有的人都齊齊跟著跪拜,齊聲三呼:

    “武運昌隆,千秋萬代,武運昌隆,千秋萬代……”。

    聲音洪亮而高亢,震得吳偉耳膜都在嗡嗡直響,差一點讓他肝膽俱裂。

    跪拜起身,吳偉才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下面的人也紛紛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吳偉環視了一圈會場,望著這一張張情態各異的臉,他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威壓,壓得他都喘不過氣來,加上剛纔上跪拜時受到的驚嚇,以至於把背得滾瓜爛熟的臺詞全都忘了,頓時覺得無所適從。

    坐在下面的軍師和肖川綱顯然也發現了異樣,連一向以鎮定而聞名的軍師也坐立不安起來,不自覺地開始撫摸山羊鬍子,肖川也乾咳一聲,以示提醒。

    就在他緊張得快要崩潰之時,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經還當過幾天先生,就輕咳一聲,問道: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參會的人應該有三十二位,可我數了數,好像不夠。”

    吳偉的話一出口,大家便開始左顧右盼,看究竟誰沒來。家宰肖川綱起身拱手道:

    “啟稟主公,北河家北河定家中有事不能來,事先已經派人告了假,蔡地蔡勝此時還在路上,稍後會到,上河家和上個月一樣,只派個家臣過來。”

    經過一問一答,吳偉安靜了許多,這纔想起了臺詞,於是說道:

    “各位,那我們就不等了,開會。”

    吳偉說完,所有的人都重新盤腿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會場上又恢復了平靜。

    尚武是這個世界的主流,尚武而不忘禮數,也是這個時代的精神,盤腿而坐的寓意是“平起平坐”,表示在聯盟內部,大家都是平等的,這和居家禮儀完全相反。

    “各位族長,各位大人,時下正值夏收時節,感謝各位能在百忙中前來參加本月例會……”

    進入狀態的吳偉,行雲流水般地侃侃而談,再也沒有出現過一點差錯。

    當吳偉唸完該說的臺詞,臺下經過短暫的沉寂,馬上又有了嗡嗡的說話聲,鄰座之間,前後之間,人們開始交頭接耳。

    吳偉則學著永春智的樣子,翹起二郎腿,鬆鬆垮垮地斜靠在一邊的王座扶手上,用一隻手扶著頭傲視群雄。

    不一會兒,一個臉上滿是刀疤的中年漢子忽然大聲問道:

    “主公,聽說前天晚上永春山出現了刺客,你為什麼沒有通報這件事?你沒事吧?”

    “我如果有事的話,我還能坐在這兒嗎?”吳偉輕鬆地揚揚兩隻手,說道,“至於永春山來了刺客,傳言並非空穴來風,但只是個毛賊,什麼也沒偷就被瞎跑了,有什麼好通報的?”

    “主公,章虎重新奪回三河城,為什麼我們遲遲不發兵征討?”

    “征討三河已經在計劃之中,只是目前時機未到,請大家耐心等待。”

    “什麼時候?”

    “這是軍事機密,恕不相告。”

    “主公,聽說月西的一口米又聚眾造反,我宗何是前往平叛?”

    “計劃正在制定之中,請靜待通知……”

    “主公,半個月前我家那兒下了一場暴雨,山洪暴發,我家有一千三百多畝地受災,能不能免去今年我家的賦稅?”

    說話的是一個老態龍鍾的老者,吳偉正好不認識這個人,再說了,總不能都用“耐心等待”之類的話去搪塞吧,就只好將目光轉向家宰肖川綱。

    “這種事宗內早有規定,”肖川綱心領神會,說道,“這是我家宰份內之事,我會派人前往那兒檢視災情,等估算了災情再行商議……”

    “主公,蔡地家偷收我高莊的夏糧,幾乎每天晚上都來偷。”只見一個相貌堂堂的大漢跪坐了起來,說出來的話卻是個女人。

    “高寡婦,你簡直是在顛倒黑白,混淆是非,”剛剛進來的蔡地家主蔡勝怒道,“你高家臺家哪一年不來偷我家的糧食?前幾天你們還直接把馬群趕進我家張村的麥田吃我麥子,你這是惡人先告狀啊?誰不知道你和主公家是親戚?”

    “放屁!”高寡婦拍案大罵道,“前前年,你們還偷了我家的牛……”

    一看這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吳偉感到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那兩個族長正好隔著一個條案,說著說著就站起來,隔著桌子相互跳罵起來,什麼貴族的顏面都不顧了。

    而其他人也唯恐天下不亂,罵到精彩之處還會鼓掌喝彩。

    正在此時,忽然一個炸雷般的聲音響起:

    “都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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