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通緝犯
排著鬆鬆垮垮的隊伍,跟著駝子村長來到城門口,吳偉發現城門口熱鬧非凡。
老遠就看見,城頭懸掛著一排死人,有男有女,甚至還有小孩。
其中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吊得很低,一抬頭就能看清楚。
只見他四肢下垂,耷拉著腦袋,眼睛瞪的很大,舌頭還伸到嘴外,顯然是被活活吊死的。
一看這情景,吳偉心中就嘀咕起來,什麼愛民如子的虎少爺,連老人婦孺都不肯放過,算什麼英雄好漢?
不過一想也就釋然了,這老者顯然是章祿,聽說他叛變後屠了人家全家,有這樣的下場也是因果報應,怨不得別人。
死人下面的城門邊上,一大群人正圍在一個公告牌下看佈告。
佈告上面畫着兩個人頭,一個是個女人,下面寫著“紫姬,又名騰紫煙,女,二十四歲,賞金活人一百金,首級五十金”。
另一個是個男人,下面寫著“章虎,男,十八歲,賞金活人二百金,首級一百金”。
仔細一看那女人,吳偉覺得似乎有點面熟,想來想去才猛然想起,這不是那個洗乾淨臉的香姬嗎?
這女人太會騙人了,竟然連他也信了。
只聽兩個農夫交頭接耳地聊了起來。
“章虎是章祿的小兒子,可這個紫姬是誰呀?”
“這你也不知道?”另一個說道,“她是城主的小妾,聽說當初章祿倒戈叛主,就是這個女人引起的。”
“怎麼說?”
“這女人太好看,傾國傾城,永春仁的好色人人皆知,發現自己的屬下有這麼漂亮的小妾他能放過嗎?直接就給人家霸佔了。
章祿咽不下這口氣,就造了反,把自己的小妾又搶了回來,還把永春仁一家老小全殺光了。”
“永春仁不是還活著嗎?”
“活著有屁用,家小都死光了,人也瘋了,生不如死啊……”
吳偉對這些議論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通緝令上的那些賞金。此時他在心算這一百金究竟是多少錢。
這個世界的貨幣體系十分混亂,不同的地區有不同的貨幣形式和流通方式,除了從古至今的金、銀、和銅錢,有的地方還有銅元寶,有的地方有金幣,有的地方甚至還有紙幣。
但不管有多少種類的貨幣形式,其中的金元寶,銀元寶和銅錢卻是共有的,算是這兒的一種國際貨幣吧。
他們的換算單位也基本相等,那就是一金等於十銀,一銀等於十貫,其中的一貫就是一千文。
這樣算下來,這一金就是一萬錢,那麼,一百金就是一百萬錢啊。
一想到這個數字,吳偉的眼前一陣閃爍,人格立馬就切換成皮六了,便走上前去,一把將那張通緝令揭了下來。
“他這是幹嘛?”圍觀者立即騷亂了起來。
“還不明白啊,他這是在揭榜,拿去領賞唄……”
“難道他知道逃犯的下落……運氣真好……”
吳偉擠出人群,向城門口把門的兵卒跑了過去,一個兵卒看見了,一看吳偉手裏拿著榜文,也就沒問什麼,帶著吳偉就往城裏走,連安檢都免了。
進了城,當吳偉看到滿地的斷肢殘屍時,嚇得打了個激靈,人格又一下子切換成了自我。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榜文,倒抽了一口冷氣,心中驚呼道,天啊,我這究竟是在做什麼?爲了錢,難道就什麼也不管不顧了嗎?
不,我絕對不能作這樣的事,這也許是人乾的事,但絕對不是他該乾的。
可是,現在他已經揭了榜,已經是騎虎難下了。
怎麼辦?
他急得頭上都冒出了汗,眼看快要到新城主的辦公地了,他還是想不出法子來。
他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告示,忽然有了想法,問道:
“軍爺,我只要這個女的,男的我不要!”
“什麼?”走在前面的兵卒一聽,轉身問道。
“這女的便宜,只值一百文,”吳偉認真地解釋道,“買回去了可以當老婆,可這男的太貴了,要二百文,買回去還沒用,所以我決定只買這個女的。”
那個兵卒的臉都氣得變了形,一把從吳偉手裏奪過告示,抬腿就是一腳,正好踹在了吳偉的屁股上,邊踹邊罵道:
“你奶奶的,連字都沒認全,就敢來揭榜文,我踹死你……”
當第二腳踹上來了時候,吳偉抱頭就溜,轉眼間就不見了人影,那兵卒又跳罵了一句,倒也沒去追,罵罵咧咧地出城貼告示去了。
吳偉回頭一看那個兵卒沒追過來,這才停下來喘氣。
唉,他這個毛病,遲早會害死自己的。
他記得他看過的古裝劇,一個人只要揭了榜文,那就一定要負責到底,中途反悔,那是藐視皇威,是要殺頭的。
幸好這個世界沒有那個規矩。
不一會兒,吳偉重新回到城門口,村裏的人都進來了,開始幹活,那個駝子村長走上來羨慕地問道:
“喂,小郎君,聽說你揭了榜,賞金拿到了嗎?”
“唉,別提了,”吳偉假裝垂頭喪氣地說道,“我以為那是賣人的,我想一百文買那個女的,誰知道那是懸賞捉拿逃犯的……還白白捱了一頓揍,今天真倒黴……”
雖然這些人中大部分人都有家人戰死,但一聽吳偉的話,還是引起一陣開懷大笑,那駝子笑夠了,拍拍吳偉的肩語重心長地說道:
“年輕人,沒命就別想了,那個女人即使白送你,你敢要嗎?
她已經禍害掉了兩個最大的家族了,你還想讓她也禍害一次嗎?我看你那媳婦也不錯啊,雖然臉黑了點,但那纔是你能娶的女人,要珍惜眼前人啊。”
“村長教訓的是,我真是個混蛋。”
一陣取笑之後,大家開始幹活。
他們的任務就是將這些斷臂殘屍收拾到指定的地點集中焚燒。
看著這滿地屍體和斷壁殘垣,真讓人心寒,昨天還是一座繁華城堡,現在就變得滿目蒼涼,這就是戰爭的殘酷啊。
更別說還有多少家庭因為有家人死於戰亂而悲切痛泣。
這樣一想,吳偉馬上又後悔起來,真該把那女人交出來。
村長說的對,那女人就是一個真正的掃把星,她不僅是永春仁一門和章祿一族的禍水,更是跟著這兩家死去的無辜百姓的罪人。
不過,再深入一點想想,她只不過是個女人,長得漂亮並不是什麼罪惡,罪惡的是那些貪婪好色的男人。
大家正在幹活,忽然聽到一個女人的哭聲,走過去一看,原來那女人找到了他男人的屍體,但只有身體沒有頭,那女人就邊哭邊用手在瓦礫中挖著尋找。
“別找了,頭多半是被割去領賞了,把身子葬了吧。”村長安慰道。
經村長一提醒,吳偉這才發現,這兒大多數屍體都沒有頭,有頭的那一定是永春家的兵卒。
幾個兵卒就站在堆放屍體的地方指揮,有頭的放一處,沒頭的放另一處。有頭的被馬車運走,沒頭的堆積起來用火燒。
活幹的差不多了,吳偉專門去常家的鐵匠作坊看了看,發現鐵匠鋪也毀了,整個屋頂被燒光,裡面的東西也全不見了,只有滿地的煤渣和破銅爛鐵。
吳偉走過去問一個正在巡邏計程車卒:
“請問軍爺,這鐵匠作坊的主人是不是也死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即使沒死,工匠和醫者一律押送到永春山處置。”
“他們會被殺頭嗎?”
“這就要看態度了,如果不願意效忠永春家,不被砍頭就是終身勞役。”
吳偉知道,這個世界雖然沒有‘奴隸’一詞,但這種人很多,勞役就是奴隸的代名詞,一旦成為終身勞役,那就是一輩子做沒有報酬的苦力,直到累死病死為止。
看來他得感謝這個永春智,要不是發動這場戰爭,他的下場就是終身勞役。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所有參加勞動的佃戶重新被集中起來,今天凡是參加勞動的都按家裏人頭每人發一斤米。
昨晚參戰死亡的將士,無論是永春方的,還是章祿方的佃戶,都有額外的錢糧補償。
永春智親自站在高處監督執行。吳偉暗自佩服,這傢伙不但仗打的好,還懂得收賣人心,將來肯定也是一個優秀的政治家。
當輪到吳偉領賞的時候,只發給了他一斤米,吳偉不服,想要兩斤,但發米的人亮出登記冊。
人家是按村上提供的花名冊發的,阿四就是光棍一條,當然只有一斤了。
吳偉沒敢再理論,正要走,忽然發現有個軍官從虎少爺站立的那個臺子上走了下來,而且徑直朝他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