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學考試進行得很順利，除了提前交卷的那位張大素之外，只有狄仁傑在考試時間快要結束的時候交了卷，其他考生都規規矩矩地在規定的時間到來後，有序地把答好的試卷上交給宦官。

    長孫湛懶得像正常的科舉考試那樣走流程，直接當場坐在太極殿的白玉階上，把考生們的試卷挨個開啟看。李治坐在他身邊，把長孫湛看過的試卷拿過去看，時不時發出一句點評：

    “這人你若是不要，他大可以進御史臺，前途無量。”

    “這人的字寫得其實很不錯，你發現了沒有。”

    “禮部這次的考官很喜歡這位，他來參加算學科舉，禮部那邊還老大不願意呢。”

    長孫湛都懶得在試卷上做批改，他速度飛快地把試卷分成兩摞，其中薄的那摞甩給李治：“快別說話了，喏，這個給你。”

    “這麼快就決定了？這是你準備錄用的？”李治驚奇地看著手裏的試卷，其中就有那位答不出題咬筆桿的仁兄，把試卷上蹭得滿是墨漬。

    “對，但給你的那些是被我淘汰的。”長孫湛得意地笑笑，“我打算明天就把他們召集起來開個會，然後咱們的新工部就要開始幹活了！”

    李治驚愕地看了長孫湛一眼：“但科舉那邊還要過一段工夫才放榜……”

    “那不耽誤。”長孫湛搖頭。

    “其實我想說的不是耽誤，而是你這樣會影響禮部和朕的決定，不知該不該從你選定的算學人才當中點出三甲。”李治說。

    長孫湛驚愕地看了李治一眼：“那關我什麼事？我只想盡快開展工部的工作而已，而且，你們沒必要考慮那麼多吧？難不成正常科舉成功的考生不能進工部？”

    “倒也不是……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到時候，等禮部那邊把名單呈上來，朕選之前，會給你看的。”李治說。

    長孫湛想說其實不用給他看，但還是沒有駁皇帝的面子，只是點頭：“行。”

    “去宣禮部尚書。”李治朝一旁的宦官道。

    宦官領命而去，長孫湛還以為他們這就要開始討論殿試三甲的事情，剛打算離開：“那我……”

    “你別走，我叫他來說說你之前提到的……普及教育的事情。”李治說。

    “噢！現在就討論？”長孫湛有點驚訝，想了想之後又道，“那恐怕戶部的人也得一起來。”

    李治問都沒問，直接朝宦官點頭：“去宣。”

    宦官領命而去，長孫湛就藉着這個機會把‘普及素質教育’的事情給李治講了講：

    “其實這件事想要大範圍的實行起來很麻煩，實際上，如果能在你做皇帝的這幾十年裡完成，就已經是很偉大的壯舉了。”

    “仔細說說？”李治很感興趣。

    “我的設想是，在每一縣，每一鄉，每一村，每一里，不是都有戶籍登記嗎？適齡的孩子必須要到所在片區的學校去，讀上三年五載，或者更長，學到了知識以後，才畢業。”長孫湛說。

    李治皺眉：“你說的可是所有的孩子？難不成他們都要參加科舉，來做官？全天下的人都做官了，哪有那麼多的官位給他們做？”

    “不不不，做官只是讀書之後的一個選項，他們還可以去做別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我們要給百姓灌輸這樣的思想。”

    李治還是沒懂：“三百六十行，難道每一行都要去讀書？至少種地和紡織不需要。”

    “就算現在不需要，也不代表以後不需要。就拿我的紡織機工廠來說，若是以後機器變得更加高效，操作也更加複雜，難道這還是所有人都會做的麼？”長孫湛反問。

    李治點頭：“的確有些道理……但，就算不用機器，也可以用手紡織啊！”

    “這就是我們要扭轉的，百姓們的觀念了。”長孫湛清清嗓，“等到那個時候，只要一些工廠，就能產出手工能製造的數百倍，數千倍的布料，質量和顏色都比手工做出來的好，你覺得，百姓還有什麼必要去手工紡布？”

    “真的能做到那麼厲害？”李治的眼睛微微瞪大。

    “自然是可以的，除了紡布，別的東西也都可以，這就是分工合作的社會，不再需要所有的人都去種糧食，織布，爲了溫飽而拼死拼活了。有的人種田，有的人織布，有的人做教書先生，有的人治病救人……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發展得更好。”長孫湛微微一笑，“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