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進軟乎乎的被窩裏，長孫湛點開短影片軟體，開啟了小李姑娘的對話方塊。

    他們上次的聊天停留在數日前的互道晚安，之後就默契地誰都沒有找過誰。長孫湛的拇指停留在鍵盤上，思前想後，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大概是被小芸傳染了優柔寡斷和思前想後技能，長孫湛自嘲地想，他把手機攥在手裏思索，結果想著想著，居然睡著了。

    等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還是小芸來叫他起床去上朝。

    長孫湛只得收起手機，忙亂地洗漱用早膳，然後端起笏板去太極殿。

    休息日過後的第一天上班一點都不令人愉快，長孫湛站在第一排昏昏欲睡，等到李治來了，群臣行禮，他還悄悄地打了個呵欠。

    開頭照例是幾位大臣進行日常的彙報，長孫湛魂不守舍地聽著，一位一位地說下去之後，大理寺卿林松柏突然開口了。

    他朝李治道：“啟稟陛下，臣有事向‘大’王爺稟告。”

    朝臣們頓時一凜，雖然長孫湛是一字並肩王，名義上和皇帝一般等級，但沒人會把長孫湛真的當成皇帝看待，怎麼林松柏突然要在眾人面前說要把事情稟告給長孫湛，而不是皇帝？

    朝堂上安靜了，但李治並沒有說話，長孫湛也捧著笏板沒有搭腔，尷尬的氛圍蔓延開來，許久過後，林松柏才幹咳一聲：

    “稟告王爺，您昨日安排臣做的事，已經辦妥了，在您府上死去的那位工人，臣已經將他妥善地安置。”

    他說完之後，又有好幾個大臣倒吸一口冷氣。

    王府死了工人，王爺派大理寺的人負責安置，這怎麼看怎麼有問題。

    李治也看向長孫湛，但他其實是知道真相的，只是想看長孫湛怎麼應對，但，等了許久也不見長孫湛迴應，仔細看他，發現長孫湛的眼睛雖然看上去像是在盯著手裏的笏板思索，實際上好像在打瞌睡。

    於是李治輕輕咳了一聲：“王爺？”

    “啊？！”長孫湛一凜，還沒徹底清醒過來，“我要留下嗎？”

    他還以為散朝了，李治又要留他加班。

    “咳……”李治憋著笑，“王爺，林大人有話對你說。”

    “林大人有話在朝堂上對我說？”長孫湛轉回身，看向出列之後一臉尷尬還要硬撐的林松柏，“是昨天請仵作的事情嗎？那仵作對於昨天的評判結果，難不成又反悔了？”

    林松柏臉上的表情相當僵硬，他昨夜倒是詢問了那仵作很久，可惜最終得到的結果的確是，仵作並沒有被長孫湛收買。

    “臣只是想告訴王爺，王爺命臣安置好那死去的人，臣已經安置好了。”林松柏說。

    “哦。”長孫湛點點頭，“多謝林大人了，這事本來是你我間的私事，可林大人硬是要在朝堂上說出來，可見林大人的確是對我的事情很上心，若是每一位同僚間都能有如此深厚的情誼，那我們的朝堂上該是多麼和樂的一番景象啊！”

    一番話慷慨激昂，說得林松柏尷尬度呈指數級上升。

    他垂在身側的那隻手輕輕動了動，後排就又站出一位御史臺的官員來：“啟稟陛下，不知兩位大人間是商量好了什麼私事，不僅拿來朝堂上說，而且還關乎性命，難不成林大人遭到了什麼脅迫？”

    “什麼脅迫？”長孫湛打斷那人，“你在說我脅迫林大人？”

    “自然不敢。”那人的話雖然這麼說，但語氣聽上去絲毫沒有不敢的意思。

    “那你說是誰脅迫林大人？讓堂堂大理寺卿在陛下面前說出一些被脅迫的話？你是在質疑陛下的朝堂嗎？”長孫湛又問。

    反正什麼事情都往李治身上扯就對了，不怕帽子不夠大。

    那人立刻嚇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林松柏暗暗在袖子下捏緊了拳頭，原本想用這個人逼著長孫湛再講一遍昨天的情況，卻不想威脅還未說出口，自己人先被長孫湛懟得沒話說了。

    “林大人，謝謝您的好意。”長孫湛又說。

    這下，林松柏也無話可說，只能期盼李治主動命令長孫湛把事情給朝臣們解釋一遍，免得大家誤會。

    但李治也沒有這種想法，而是直接略過了這個話題，還用眼刀剜了一下林松柏：“你們都知道科舉在即，朕決定，今年在科舉考試里加入算學科目，‘大’王爺負責此事。”

    他語氣篤定，並沒有和誰商量的意思，而是直接下了命令，“王爺來講一下規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