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得那把刀。

    他幾乎不敢細想，究竟是何人將屍體埋在此處的，他驚恐地後退兩步，腳下一碗，狼狽的跌倒在地。

    手上抓著一把泥土，顏色與屍體身上的泥土和其相似，何尚書又驚恐的一把丟了。

    範甄轉頭看了一眼他那狼狽的神色，何尚書不是傻子，想必他也猜出來了吧。

    的確，這偌大一個何府，誰敢在這裏殺人埋屍。

    唯有，那個一向風流而且肆無忌憚的何兵。

    看著面色慘白的何尚書，範甄沒有半點同情，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方纔挖出的一具屍體。

    那是一句過分年輕的事。

    那也是一句他無比熟悉的屍體。

    範大人雙手死死地捏住髒污的官袍，整個人在微微發抖。

    那姑娘與她女兒年紀一般大，每次見了面都會甜甜的喚他一聲範叔叔。

    他是順天府尹，經手的案子多了，嚴肅起來，確實夠嚇人，但那姑娘，卻是不怕的。

    她說，她以後也想跟著範叔叔懲惡揚善。

    她鮮活的臉，甜蜜的笑，似乎還歷歷在目，然眼前的她，再見面已成了一具冰冷僵硬的屍體。

    她再也沒法實現她的理想，她被惡所控制，誤了這一生。

    可惜，可痛。

    範大人眼底隱隱有淚水，但他又很快抬起頭，硬生生將這淚水逼了回去。

    他是順天府尹，在案件面前，他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只是一個官職。

    他要排除雜念，放下偏見，才能讓這起案件儘量的公平公正。

    這裏並沒有可愛的鄰家小姑娘，只有一具孤零零的屍體，她，是受害人。

    “來人。”片刻後，範甄慢慢睜開了眼，神情又恢復了肅穆：“去將五日前報案的苦主找來，讓他前來認屍。”

    何府大門外，慕妍站立於人群中，看著一個捕快匆匆離開了何府。

    範大人行事果斷，想必，何府後花園的事情已經有了著落。

    “飛盧，你想辦法拖延何兵醒過來的時間，飛鴻，你去看著點，我怕那何尚書會殺人滅口。”

    慕妍吩咐了一聲，而她，就在這裏等著，等著看那些惡人，多行不義必自斃。

    又一具屍體被挖出來了。

    亦是年輕的，仵作說，這一具屍體，死亡時間不過月餘。

    “去，將一月前報案失蹤的苦主領來。”

    何尚書的看著忙碌的範大人，以及被拖出來的兩具屍體。

    忘了呼吸，遍體生寒。

    一大片山茶花早已被挖的支離破碎，異味瀰漫着整個花園。

    範大人冷眼看著先前那一片花叢，那裏掩埋著的一個人，便是真正的新手。

    他走上前，指著幾個屬下：“去，把那邊山茶花從挖開。”

    已經失蹤幾日的何少爺終究是被幾個捕快一同拖了出來。

    何尚書腦袋裏嗡的一聲炸了，接著便是失聲痛哭起來。

    聞訊趕來的何夫人，在親眼見到何兵“屍體”的那一瞬間，身子一晃，瞬間暈了過去。

    何尚書倒倒還能勉強撐得住，在一片靜謐之中，他思考過無數的可能。

    這些人，怕是兒子殺的。

    可是，他的兒子不能背上這個殺人的罪名，而尚書府，也承擔不起這樣的罪名。

    他不知被人從花叢裡拖出來的何兵是死是活，也沒有時間來想，何兵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如果這些人真的是何兵殺的，那麼，何兵如今死亡了，纔是最好的結果。

    他並沒有展露出多少哀痛，很快又平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