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縮成一團，瑟瑟發抖：“是啊，全陽子道長上了邙山之後，我在山下等了他十幾天，後來，就上山去找他，誰知道……”他臉上全是驚恐，嚥了咽口水，才繼續道：“我纔到山腰，就看見他被掛在那顆歪脖子柳樹上……道長他都是黑色的，流的血也是黑色的，身上還有好像被大蟒蛇纏過的痕跡……”

    觀主閉上眼睛，良久纔開口：“去吧，到京城去，把這個訊息稟告國師。”

    全陽子是國師大人的師弟，國師大人在這小鎮設下道觀，讓自己的師弟在這邙山下待了整整十六年，雖然他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但是，他覺得，以國師的性格，這個小鎮，邙山和他，大概都要為國師的師弟陪葬了。

    男人聽到“國師”兩個字，顫抖的更厲害了些，嘴唇翕動卻什麼也沒說出來，點點頭，恭順地退了出去。

    風餐露宿了一個月，男子好不容易趕到國師府，卻被攔在了大門口。

    “什麼？國師大人還在閉關中？那他什麼能出關啊？”男人焦急地問。

    門房輕蔑地笑，居高臨下的打量著男人：“你算哪根蔥？當今天子要召我家國師都要提前譴人來問呢。”

    男子無奈掏出身上所有的銀錢，塞到門房手裏：“大哥，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報國師啊！您給通融一下唄。”

    門房掂了掂手裏的銀子，心裏滿意了些：“看你可憐，那我就去稟告總管大人一聲吧！”

    “什麼？”瘦的像根竹竿的國師府總管聽了男子的話大驚失色。

    他眯著眼睛打量跪在腳下的男子，鐵青著臉，心裏無數個念頭在翻騰咆哮。

    全陽子道長竟然死了！國師大人每次閉關之前都要反覆叮囑自己注意邙山那邊的動靜，如今，守在那裏的全陽子道長竟然死了，這可怎麼辦呢？國師閉關又不能打擾……

    他反覆思量，臉色更是連連變換，良久纔想到多年前國師第一次閉關時候，曾吩咐自己的事情。

    整整十六年了，時間實在是太久了，久到他都忘記國師曾經吩咐過他的話。

    那一年，國師剛剛受封，自己也剛剛來到這國師府，國師給他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

    “若是邙山那邊有什麼不好的訊息，便按照錦囊中說的去做。”

    如今，就是時候了吧？

    他起身，快步轉進書房，看著書桌好一會兒，才轉動書桌上的陶瓷筆洗。

    機關吱吱呀呀地開啟，書桌旁邊太師椅下的地面露出一個書本大小的秘閣，裡面放著一個錦囊。

    那錦囊紅色的布料落滿灰塵，早已經沒有了當年的華麗。

    他彎腰拿出錦囊，取出其中的白色絹帛，纔看了一眼，便渾身一顫。

    那上面寫的清楚明白，字型圓潤卻殺意凜然。

    若有變，殺人燒山。

    時間過去了好久，當跪在地上等待的男子開始覺得腿腳已經不是自己的了的時候，高瘦的國師府總管終於回來了。

    他沉著臉，讓男子起身，遞給男子一塊令牌和一封書信：“把這些交到你們觀主手裏。”看著男子起身要退出屋去，他眯著眼，輕描淡寫地警告道：“最好管好你自己的手和嘴。”

    男子被總管語氣中的殺意驚的腳步踉蹌了一下，卻沒敢回頭，束手束腳的退了出去。

    邙山清虛觀。

    青衣白髮的觀主看著虔誠來往在觀內的眾多香客們，又抬頭向邙山的方向望了望，想起今早男子帶回的，從國師府來的書信和令牌，心裏一陣陣發冷。

    死期，這麼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