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蘭縣大牢。

    牢內只有一個小窗子，莫愁眼睜睜看著那透過小窗的光越來越暗，忍不住抱怨：“這什麼鬼地方嘛！”

    沉垣安撫地摸摸她的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旁邊傳來虛弱的呻-吟。

    他扭頭去看，就見蹲在牢門口的柳翩翩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從散亂的鬢髮間淌下來，她迎著沉垣的目光，眼裏全是祈求：“救……救我……”

    沉垣抿著抿嘴，還沒想好要不要理她，就被身旁的莫愁拉著袖子走到柳翩翩身邊。

    愛管閒事的蛇妖看著柳翩翩，被她慘白的臉色駭了一跳，大大的杏眼裏有些擔憂，更多的疑惑。

    “你怎麼了？”

    “救……救我的孩子……”

    柳翩翩左手扶著肚子，右手伸向莫愁。

    沉垣看了莫愁一眼，輕嘆口氣，俯下身將柳翩翩抱起來放到牢內那稻草堆成的床鋪上。

    “沉垣，她……看上去好難受啊。”

    莫愁不敢伸手碰柳翩翩，只能開口問沉垣。

    她早就習慣了將所有的疑惑拋給一直站在她身邊的人。

    沉垣摸著小蛇妖的發頂，沉聲道：“看樣子，要生了。”

    莫愁眨眨眼：“要生了？”隨即反應過來沉垣的意思：“要生孩子了？！”

    從到了縣衙門口看了那一場熱鬧開始，莫愁就很被這一連串的事情弄得很懵，現在聽到這句話，她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人和妖生下來的是人還是妖呢？

    沉垣並不知道莫愁突然考慮到的問題，他只是站在柳翩翩身邊，面無表情。

    怎麼辦？他也不知道怎麼救一個要生孩子的人，不，妖怪啊！

    柳翩翩躺在稻草上，抱著自己的大肚子，下腹部的疼痛讓她忘記了自己身處大牢而不是縣衙內宅，忘記了身邊是兩個陌生男女而不是相公和提前找好的穩婆。

    她全部的力氣都用來抵擋肚子內的疼痛，連抬起自己的眼皮都做不到，只是不住地哀求著：“救我，我的孩子……”

    莫愁看著柳翩翩的痛苦模樣，剛纔考慮的人妖生下什麼種族的問題立刻拋到九霄雲外，伸手拽住沉垣的胳膊，嚥着口水，聲音直打顫：“生孩子好恐怖啊！沉垣，怎麼辦啊？”

    “噗嗤”旁邊傳來笑聲。

    莫愁下意識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原來是他們的鄰居，是鄰著這間牢房的牢房，一樣的稻草床和恭桶，不一樣的人。

    女子妖媚的臉上是含著輕諷的笑，她嘴角翹起，聲音嬌媚低婉：“你問他一個大男人有什麼用？他又不會生孩子。”

    沉垣看到她，面色一變：“妖？”

    此時那小窗子內早就沒有了光線透進來，但黑暗並不影響妖怪的視物能力，沉垣看的清楚，隔壁這個穿著桃紅色衣衫，容顏嬌媚的女子正是妖族！

    他眼中閃過凝重之色，在這牢中待了半天，居然都沒有發現隔壁牢房有妖的氣息，這女子，妖力要比他強得多！

    “別這麼驚訝嘛！就好像你們不是一樣。”女子走到兩間牢房共用的那麵欄杆旁，笑得張揚：“別這樣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我沒什麼惡意。”

    女子看著稻草床鋪上咬著牙痛苦的柳翩翩，腦中閃過遙遠的回憶，臉上的笑容收了收。

    她輕輕道：“只是，想幫幫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