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

    “不要！”

    李知書猛地從床上驚醒，潔白的額上已經佈滿汗珠，烏黑的髮絲濡溼了近半。

    她急促的喘息著，腦海裏還在不停的重複著剛纔的噩夢。

    她夢到嘉陵帝封了那位叫做莫愁的姑娘皇貴妃之位，十個月後，莫愁生下了一個皇子，嘉陵帝一高興居然將封了那沒滿月的嬰兒做大梁太子，而她的大兒子，之前的大梁太子被一杯毒酒賜死，她哭著去找嘉陵帝理論，嘉陵帝居然將她扔到了芝蘭殿，讓人在外面放火。

    濃煙四起，她在火中拼命的敲門，哭著求嘉陵帝放她出去，但是隻能聽到外面嘉陵帝冷冷的聲音：“死在芝蘭殿吧，就像你當年讓朕燒死靈兒那樣……”

    伴著嘉陵帝聲音的，是那火舌舔舐在身上的灼痛，一寸一寸，痛入骨髓。

    “不，不，不是我讓你燒的！”

    李知書五官扭曲的厲害，目光呆滯，喃喃自語的辯解著。

    明明是你自己下的令要燒死千靈的，憑什麼怪在我身上！

    片刻後，她的眼神慢慢恢復正常，抬手抓住伺候在自己身邊的大宮女紅梅的袖子，語無倫次：“紅梅，太子死了！陛下在哪？他要燒死我！”

    紅梅被她的話唬了一跳，吞了吞口水，好一會兒才輕聲安慰道：“娘娘，娘娘，沒事的，只是做夢而已……”

    李知書呆呆的看著紅梅：“做夢？”

    紅梅連連點頭，繼續安撫她：“是啊，娘娘，咱們的太子好好的待在東宮呢，陛下那麼……敬重您，怎麼會燒您呢……”

    一炷香之後，李知書才完全清醒過來。

    她輕輕靠在床頭上，看向窗外。

    鳳儀宮的大床上有厚厚的橘色幔帳，但還是有隱隱的光從幔帳中透過來。

    “紅梅，什麼時辰了？”

    李知書做了這麼個噩夢，剛纔又失控了那麼久，身體沒什麼力氣，神色也懨懨的。

    紅梅垂眸道：“啟稟娘娘，寅時中了。”

    李知書閉著眼睛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陛下素日都是卯時起……你準備一下，伺候我梳洗，我要去見陛下。”

    不知道為什麼，即使知道了那只是一場噩夢，她還是覺得心神不寧。

    莫愁當初定下的要為嘉陵帝治頭痛之症的準確日期和時辰只有大太監王忠知道，莫愁沒說過要保密，但嘉陵帝不知道是出於一種什麼心態，居然就沒有告訴皇后她們。

    紅梅不止頭腦靈活，也是個手腳伶俐的，否則也坐不穩這鳳儀宮的大宮女之位。

    她很快便伺候著李知書收拾妥當了。

    只是李知書這一夜因為噩夢沒睡好，眼底留下的深深青黑用了很多鉛粉卻也無法完全遮掩。

    李知書看著銅鏡中略顯蒼白的自己，抿了抿唇，輕聲嘆息了一句：“罷了。”

    雖則如此醜態暴露在嘉陵帝面前頗為不好，但……嘉陵帝不喜她日久，她倒也不必太過糾結於此了。

    左右她能夠坐到這後宮之主的位子上，憑藉的是太后、李家和太子，而不是嘉陵帝的寵愛。

    李知書坐著鳳輦，帶著紅梅和數十個宮女太監向着嘉陵帝的寢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