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天尊！”

    那鶴髮童顏的道人上前一步，高呼了一聲。

    百姓們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個道士。

    雖然大梁的國師就是道士，導致大梁道教昌盛，但是不得不說，南蘭縣真的是太小了，連道士都不願意來。

    有那上了年紀的百姓還在心底算了算。

    恩，上一次見到穿這種衣服的還是二十多年前呢。

    大梁建國剛剛十八年。

    二十多年前，前朝皇帝昏庸，奸臣當道，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當時只是一個小小的校尉嘉陵帝容雲，在滎陽大族李氏的幫助下揭竿而起，歷經十年建立梁國。

    那時候，道士和尚之類都是往小地方跑的，以求在亂世之中保住性命。

    所以，也別指望著南蘭縣的百姓對道士之言有多麼信服了。

    那白半仙慈眉善目的，再加上鶴髮童顏的加持，讓周圍百姓卻也升不起什麼惡感來，此時聽他開口，便也沒有打斷。

    “老道在山中修行多年，入世不久。可是卻實能夠為這位周善信作證，她……”他左手揮了揮浮塵，右手指向被王碩扶著的柳翩翩，正聲道：“確實是個妖怪！”

    僧道之言自古最是有蠱惑人心之能。

    雖然百姓們對善良好官王碩足夠信任，可是縣令夫人畢竟只是偶爾贈醫施藥，與他們並不切身相關，所以心中還是冒出了疑慮。

    於是為縣令夫人辯駁的聲音少了許多。

    莫愁睜大杏眸，感覺自己有點暈。

    話說，她也沒看出來那個縣令夫人柳翩翩是同類啊！

    沉垣見她大眼睛裏滿是迷惑，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拉過她的手，在那柔嫩掌心寫下兩個字來。

    斂息。

    乾燥修長的手指在她手心寫字的時候，不止手心發癢，那股癢意從他的指尖直透入她的骨髓。

    莫愁倏地攥起了手掌，精緻的鎖骨處涌上紅霞，心裏卻已經是明白過來。

    斂息術。

    只有成功熬過五十次修行劫的大妖怪才能修習的法術。

    那是一個可以遮蔽掉妖身上所有與人族所不同的東西的強大法術。

    可以說，用了斂息術之後的妖，便和普通人沒有什麼不同，沒有了刀槍不入的身體，沒有了釋放法術的法力……它的體質甚至會比普通人更加羸弱。

    更重要的是，一個用了斂息術的妖，即使以後解除了斂息術，也不能再繼續修行，這就意味著，下一次的修行劫，必定會灰飛煙滅在天雷之中。

    不知為何，想到這斂息術三個字的時候，莫愁心底泛起一股淡淡的悲傷。

    眸中碧光閃過，她再次看向那柳翩翩的時候，眼中不自覺得有了同情之色。

    “道長，妾身不知道何處得罪了您？讓您如此污衊於我……”柳翩翩垂淚看向周圍百姓：“妾身自覺，也算支援我家大人的政務，看南蘭百姓過的貧苦，又拿出家中陪嫁變賣救濟百姓……您為何……若您覺得妾身哪裏做的不好，就請直言相告，妾身一定改正，但是您要說妾身是妖怪……妾身還懷著孩子，實在是擔不起這個名聲啊……”

    她好像難受極了，淚珠落的更快更急了。

    王碩看的心疼極了，把夫人擁進懷中，柔聲安慰。

    圍觀百姓一想，對啊，縣令夫人如此憐弱惜貧，怎麼會是什麼妖怪呢？一定是這個道士，可能哪裏不滿，才故意污衊縣令夫人的！

    於是，他們開始勸那白半仙。

    “兀那道士，你可不能信口開河，污衊俺們縣令夫人！”

    “你這半仙，就不要說了，如果你對咱們夫人有什麼不滿的地方，可以說出來嘛，何必這樣說咱們夫人呢！”

    ……

    沉垣見此情景薄唇勾起。

    這個柳翩翩，還真是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