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垂下眸子，語氣平靜：“韓令羽幫了我不少，而且，帶你們離開這裏對我來說並不難。”

    她的聲音空洞的厲害：“好了，如果可能，我今晚就會把韓令羽帶出來。”

    她今晚要去國師府去看看，她始終不能相信，那個會溫和笑著的俊秀男子就這樣離她而去了。

    鎮國公老夫人沉默了一下，她感覺到眼前的姑娘和之前一起吃飯的時候不太一樣了。

    那是一種仿若脫胎換骨一般的變化。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纔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莫愁姑娘，謝謝你。不過，不論你能否帶回羽兒，我都希望，你能保護好你自己。”

    鎮國公老夫人的語氣鄭重而慈祥。

    她不能昧著良心說自己不希望莫愁去救她的孫子，但是她也確實不希望這個讓人心疼的姑娘陷入危險。

    莫愁轉身在秋兒的攙扶下離開這間屋子，一隻腳邁出門檻的時候，才輕輕開口說了一個字：“嗯。”

    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後，打坐修煉了一下午的莫愁體力已經完全恢復了。

    她沉默著走出了鎮國公府，身後，是同樣沉默的秋兒。

    兩人很快便到了國師府的廢墟上。

    白天的時候，嘉陵帝派來的禁衛軍已經將這處廢墟翻了又翻，此時，沒有收穫的他們已經回去休息了，現在，這處廢墟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冷清又駭人。

    莫愁在廢墟前踟躕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似的走了進去。

    她有些害怕，既怕找不到沉垣，又怕找到沉垣。

    莫愁的嗅覺遠超人族與普通妖族，她試圖在這廢墟中分辨出屬於沉垣的味道，但卻一無所獲。

    她走了一圈又一圈，終於停留在一處。

    這個位置就是她們曾經身處的那處密室的上方。

    她一天未曾進過水米，曾經嫣紅的唇瓣現在卻乾裂的很，有細小的血色在唇瓣上浮現。

    此時的莫愁眼中碧色幾乎遮蓋了所有的血絲，看上去很是詭異。

    碧色充盈眼眸的時候，她便能夠看到這處地塊中所有的異物。

    她心中很亂，不知道自己是希望找到什麼，還是希望找不到什麼。

    在她的視線中，那些普通的土石慢慢變得透明，有無數星星點點的光芒就像細沙一樣散佈在地下。

    那是……沉垣的原身。

    莫愁的眼底有水意瀰漫。

    沉垣是怪石成妖，自爆後，他的原身便成了細碎的沙，莫愁只有在開啟妖瞳的時候，才能分辨得出那些被沉垣留在這世界上的唯一東西。

    莫愁伸出手掌，白嫩的掌心有碧色的光芒慢慢升騰，碧色光芒的中心，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黑色石片慢慢出現。

    莫愁看著地下那些夾雜在泥土殘垣中的、泛着熒光的沙慢慢向她掌心的光芒聚集，那感覺就像是，撲火的飛蛾。

    良久之後，所有帶著熒光的沙全部匯聚在莫愁的掌心，漸漸凝結成一塊黑色的石頭。

    莫愁的淚水落在石頭上，石頭卻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