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令羽唇色有幾分蒼白：“祖母，你心裏清楚，既然陛下派了禁衛軍統領來，就是一定要帶我走的。”

    他昨晚雖然在國師府外安排了人，但卻從沒想過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整個國師府都沒了，國師府中的下人活下來的不足十個。

    他一開始只是想著國師或者是那個假冒沉垣的人對莫愁有敵意，他安排的人可以在必要的時候幫助莫愁安全走出國師府。

    但現在，國師府沒了，他昨晚在國師府外安排人這件事是瞞不住的，嘉陵帝本就對鎮國公府不滿，這就是現成的把柄遞到了嘉陵帝的手中。

    鎮國公老夫人的動作僵了一下：“……我清楚。”

    就是因為清楚嘉陵帝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她纔不願意讓韓令羽去。

    韓令羽上前，跪倒在祖母面前：“祖母，這個家裏，不止有我，還有您和母親，還有妹妹，你要相信我，我還捨不得離開你們……”

    鎮國公老夫人頹然地靠在青嬤嬤的肩膀上。

    她心裏清楚，她既攔不住嘉陵帝派來的禁衛軍統領，又攔不住自己的孫子。

    今天，若是鎮國公府非要保下韓令羽，就是讓嘉陵帝有理由對著整個鎮國公府開刀。

    她活著這麼多年，倒是不怕，但是她還有兒子和兒媳，還有十七歲的小孫女。

    江玉終於忍不住，淚水打溼了臉頰：“羽兒……”

    韓令羽對著母親露出一個笑容：“母親，沒事兒的。”

    少年站起身來，臉上的微笑未曾褪去：“祖母，母親，你們去陪陪妹妹吧。”

    不要看著我被帶走的樣子。

    ……

    韓令羽是在御書房中見到的嘉陵帝。

    彼時，這個年近五十的男人正滿臉的煩躁，將手中的明黃色奏摺狠狠摔在地上。

    韓令羽跪在地上，額頭緊緊貼在冰涼的地板上，一顆心卻平靜的很。

    嘉陵帝看著他烏黑的發頂，眸光深深，半晌才道：“你昨晚去了國師府？見了國師？”

    疑問句，確實肯定的語氣。

    韓令羽沉聲道：“是。”

    嘉陵帝的頭疼的更厲害了：“國師現在在哪？！”

    他沒有問韓令羽為什麼去國師府，也沒有問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因為，是他示意全塵子抓，甚至是殺掉這位命大的鎮國公世子的。

    韓令羽沉默了片刻，才道：“不知道。”

    昨晚，他聽到了有著純黑色眼睛的、在燕王那殘破的身體內的“沉垣”和全塵子的對話，但是，爆炸的時候，他和妹妹都被震暈了，他沒看到身處於爆炸中心的全塵子和容灲還有“沉垣”到底如何了。

    嘉陵帝心火上升，隨手拿起御案上的白玉鎮紙扔了過去。

    白玉鎮紙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最後落在韓令羽的左肩上，發出“咔擦”一聲之後又滾落在地板上。

    韓令羽感覺自己的左肩在短暫的酥麻之後迅速疼痛起來。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額頭更加用力的抵在地板上。

    玉石地板帶給他的冰涼觸感能讓其他感官變得遲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