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公孫軒臉眉心鬱結，臉色逐漸陰沉，周夫人趕緊打圓場：“哎呀，公孫少爺良善，路邊見個貓啊狗啊沒東西吃都會心疼......”

    公孫軒打斷她：“那倒也不是。只不過我覺著丫鬟並非有意毒害四小姐，雖有錯，也不過是瀆職之罪，罪不至死，挨十來下手板子長個記性就行，不必大動干戈，要了她的命。”

    “公孫少爺是說，我的臉還不如那賤蹄子的命重要？”

    看著身上鼓起一塊塊紅疹，周子敏氣得恨不能將妞子生吞活剝，眼下見公孫軒為她開脫，一時沒按捺住自己的本性，竟同公孫軒吵嚷起來。

    “那是自然。”公孫軒也起了怒意，這周府四小姐被生養得未免太驕縱了些，過去一同讀書時不覺，此刻才認清她就是個乖張狠戾的角色，若是不退婚，他豈不是要娶回家個悍婦！

    “你！”周子敏徹底被他氣瘋了，隔著帷帳，她看不到公孫軒的臉，也看不到他此刻周身的戾氣，故而仍敢反駁，“我這張臉平常用了多少胭脂水粉，凝露花水嬌養著，豈是那個賤婢的命可以比的！”

    “我已為四小姐開下藥方，言明四小姐的傷疤能治，可以復原。不過起了幾個疹子，你就要了人的性命。平日先生所教的道理，看來四小姐從未記住！”

    公孫軒平日裏性格溫和，在周府讀書，待府內下人亦是笑臉相迎。因他這品性，周宅的下人都十分羨慕在公孫府為奴的人們。

    眼下頭次見公孫軒動怒，臉都紅到脖子根了，額間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眼瞼也變得猩紅。

    周夫人被嚇到了，連忙焦急勸道：“哎呀，公孫小少爺，你和敏兒置什麼氣？她不過是在意自己的相貌，一時著急，纔會說胡話。”

    聽見母親著急的聲音，周子敏這纔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方纔說了過分的話，毀壞了平日在公孫軒面前維持起的賢良溫順的形象，一時嚇得不敢吭聲。

    公孫軒不買周夫人的賬，只道：“既然這丫鬟的命，在四小姐眼中如此輕賤，不如將其送給我罷。”

    周夫人臉色一沉，帳內的周子敏也小臉煞白，咬著嘴唇，眼淚簌簌而下，她是瘋了纔會給未婚夫送女婢。

    “哎呦，這丫鬟的確沒犯什麼大錯，不罰就不罰，有什麼可爭執的。”周夫人唯恐壞了和公孫府家的婚約，連忙叫金大娘去把妞子帶回來，不再罰了。

    不多時，妞子便跟著金大娘一起走了進來。

    她還是捱了幾鞭子，走進來時腿腳不是很利索。

    公孫軒見她安然，知道自己可以和師父交掉差，胸口的怒火稍微消散了些。

    周子敏將紗帳掀開一條縫隙，瞧了下公孫軒臉上的顏色，低聲道：“敏兒方纔是擔心疹子在身上留疤，故而言辭衝撞了公孫少爺。玉珠的確沒犯大錯，往後敏兒會善待她的。”

    公孫軒也並非真的想和她要走個丫鬟，聞言只道：“四小姐好生養著，日後且看四小姐究竟有沒有善待她吧。”

    說罷，他便走出了聽雲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