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的下房裏，僕人們一如既往地忙碌。

    有些嘴碎的忍不住討論大宅的事情。

    “我聽作坊的狗蛋說，方纔他去鋪子裡送貨，回來在周宅大門口瞧見喜兒了。說她與四小姐一起坐了馬車，可氣派了。”

    “她竟然和四小姐一起坐馬車？可不是說她進了老爺的侄子，大少爺的房中嗎？”

    “誰知道呢？哎，喜兒和我們同時做累活的僕人，如今人家能和主子坐一輛馬車。我們卻連馬都沒摸過呢！”

    一陣陣嘆息飄過，這裏的僕人大都是很小的時候便賣身到周府來，沒見過太多世面，能去伺候主子，而不是做苦工，對她們而言，就已經值得羨慕。

    妞子緩緩走過來，有人瞧見她，忍不住道：“妞子，你大姐如今可是出息了，今兒有人瞧見她和四小姐同坐一輛馬車出府呢。你呢？你們大姐都沒想過提攜你們也去大宅做工？她如今日子過得自在又清閒，卻丟你們在這繼續做髒活累活，她還是你們大姐嗎？”

    妞子神色凝結，她轉了個身，找了個角落，自己默默蹲下做活。

    二歡見狀走近，狠狠地瞪了嚼舌根的那些人一眼。

    “當初大宅選侍奉丫鬟，你們個個都去參選了。自個兒沒選上，在這兒嚼什麼舌根呢？”

    她轉身走向妞子，也蹲了下來，見她面色不好，二歡揉了揉她的頭，低聲道。

    “好啦，不要不開心了。咱們在這兒也不是一日兩日，這些個人嫉妒我們大姐有本事，故意說些話氣我們，你可別往心裏去。”

    妞子垂著睫毛，不動聲色地忙著手上的活。

    見她還是不開心，二歡當即坐下來，扮起鬼臉來。

    大姐說過，她不在身邊，她就是老大，理應照顧好弟弟妹妹，不能讓他們不開心。

    妞子緩緩抬眸，靜靜地望著二歡，低聲道：“二姐，你有沒有覺得大姐，不像是咱們的大姐了？”

    二歡一怔，隨即沉下臉色，訓斥道：“你說什麼胡話呢？大姐就是我們的大姐。”

    “纔不是！”妞子固執地說，“以前的大姐雖然怯弱，但她會守著我們，絕對不可能獨自離開。可現在的大姐，好似天不怕地不怕，還丟下我們一個人去大宅。如今她自己的日子倒是好了，當初若不是她阻止...說不定我們也能進大宅...”

    “閉嘴！”二歡冷聲呵斥住自己的妹妹。

    她雖然對大姐性情大變有過懷疑，但她從來不懷疑大姐對她們的感情。

    護著她們，救四寶，和錦繡對峙。雖然她的性子變得強硬許多，不過她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她們！

    妞子被她這一聲突如其來的呵斥，給吼愣住，繼而憋紅了臉，站起身。

    “反正，她變了。過去的大姐，纔不會捨得留我們在下房，獨自一人去大宅呢。”

    她一個人在大宅享清福，讓她們在這兒繼續做勞苦的工作，這算那門子的為她們好！

    妞子踢了踢腳邊的石子，推開二歡，獨自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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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北，喜兒獨自一人走在小路上。

    知竹的斗篷太大，她披在身上，後襬曳地沾了雪水，變得異常沉重。她只得脫下，抱在懷裏。

    走出去半個時辰，已累得滿頭大汗。

    突然耳畔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和車輪聲，等她抬眸，一道馬車的影子緩緩從面前道路的盡頭映入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