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軒轉身吩咐知竹：“知竹大哥！明日來時，你從我房裏挑些古董畫扇什麼的，擺在子默兄這房裏，看著也覺得雅緻。”

    周子默忙拒絕：“公孫少爺的美意我心領了，只是我素來喜歡素樸，與旁人無關。”

    公孫軒點頭，也未多勉強。

    “哎，對了！”公孫軒看向知竹，道，“我讓你從家裏抓的堅果快掏出來，給我師父還有子默兄嘗一嘗。”

    知竹應聲，從懷裏掏出兩個小布袋，分別遞給喜兒和周子默。

    公孫軒當即諂媚道：“喜兒師父，你快些嚐嚐。這是我爹的好友從京城帶過來的，你絕對沒吃過。”

    喜兒開啟一看，原來是西瓜子。

    她拿了一顆，放進嘴裏嗑，味道當然沒有她前世的好，但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也算是稀罕物兒。

    “師父啊！你今兒要教我什麼？”公孫軒笑得諂媚。

    喜兒看他這番求知好學的模樣，吐出瓜子皮，道：“今兒我便教你一活血的好法子。”

    ......

    “對，就這樣，還有五十次...四十九次。”

    喜兒坐在一側的凳子上，看著公孫軒幫周子默活動腿骨，累到滿頭大汗，心中並無半絲愧疚之意。

    是他非要拜她為師的！

    徒弟嘛！就是拿來用的！

    都道是男兒膝下有黃金，知竹見自己家少爺半跪在地上，捧著一個殘廢少爺的小腿，幫他活動腿骨，實在看不下去。

    公孫府上下寵著溺著的小少爺，怎麼能做這種下人的活兒。

    他抿了抿唇，上前一步，道：“少爺，你千金之軀，怎能做這種事兒。”

    公孫軒喘了口粗氣，道：“醫者哪來的千金之軀，這是我應該做的。”

    說罷，他抬眸，看向周子默，笑了笑：“子默兄，我們接著來！”

    做完一百下活動腿骨後，他又拿著小按摩捶，幫周子默捶小腿。

    他擦了把汗，興沖沖地問喜兒：“師父，只是這樣做，便行？”

    喜兒一邊嗑瓜子，一邊點頭：“大少爺的小腿是因為膝蓋裡有筋骨壞死，纔會失去知覺，肌肉都還是活的。錘擊和不停的訓練，可以活血，增長肌肉。”

    公孫軒使勁點頭，更賣力地錘擊。

    周子默看著不遠處翹著二郎腿的喜兒，又無奈又好笑。

    她這哪裏是收了個徒弟，分明是找了個冤大頭替自己做活。

    知竹看著少爺下人似的伺候著周子默，心都在滴血。他憤憤地瞪了一眼喜兒，十分後悔他幫少爺打聽來她的身份。

    她哪裏是在教少爺醫術，分明就是在把少爺當下人使喚。

    偏偏少爺...還樂在其中。

    知竹又看了眼心甘情願伏低做小的自家少爺，百般無奈地嘆了口氣，不忍再看，別過臉去。

    ————

    公孫夫人往周府送了禮，公孫軒每日便來周府和周子敏周子瑞一同聽夫子授課。

    可惜一等到夫子說放堂，周子敏一聲“公孫少爺”來不及叫出口，公孫軒往往已經跨過走廊，飛奔而去了。

    周子敏每每都氣得跺腳。

    自從公孫軒到府裡讀書，她每日都多花一個時辰妝麵，還特地讓丫鬟給她把衣裳都用香料薰好，哪知公孫軒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偶爾她順勢提起自己今兒薰了什麼香，公孫軒纔會敷衍地誇上兩句。

    眼瞅著臘月就要見尾，綏城的第一場大雪才姍姍來遲，紛紛揚揚，漫天白玉。

    綏城有一家陳氏糧鋪，悄無聲息地開了張。

    周子默接到波叔信的時候，公孫軒剛好從外頭跑進來。

    他抖落大氅的雪，叫喊著跑進來。

    “下雪了！”

    周子默朝喜兒看了一眼，喜兒會意，漫不經心地對公孫軒說：“我們明日去山上採藥，你且去請示周夫人和周老爺吧！”

    周老爺和周夫人果然應允，因為公孫軒的緣故，周夫人如今都能去公孫府上坐上一坐，和公孫夫人閒話兩句，這對周府而言，已經算是和官宦人家攀上了關係。

    再加上公孫軒聲稱周子默的腿有治，結果被他治了這麼久，也沒見周子默半分好轉。他們也覺得公孫軒就是一不上道的愚醫，不可能治得好周子默的沉痾，只當他是鬧著玩，自然不會拒絕公孫軒帶喜兒去採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