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少爺...”

    波叔還是覺得不妥，就算她能成大事，可這些家產終究姓周，大少爺怎麼能連過問都不過問，由一個旁姓的女子做主。

    他頓了頓，話沒問出口。

    周子默抬眸望他，輕聲笑道：“波叔，你何時在我面前，也這般吞吞吐吐了？”

    波叔聞言，垂眸頷首，輕嘆了一口氣，道：“我只問大少爺一句，喜兒姑娘如今可與您有過夫妻之實？”

    他們那些話，騙得了週三娘，卻騙不過守在周子默身邊近二十年的波叔。

    雖然周子默納了喜兒做妾，但如果喜兒與他並不是真的夫妻，波叔如何能保證她無二心，放心什麼事都聽她的？

    周子默淡聲道：“波叔，我幼時常常問你，母親是怎樣的脾性，她和父親又是如何相處的。您和我說，我爹爹對我娘情深義重，眼裏心裏都是她，恨不能我娘走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一刻都捨不得與她分開。”

    他揉搓著雙手，緩緩抬起雙眸，望向窗外抽了嫩芽的樹枝：“幼時我不懂，如今我卻越來越明白那種感覺。我與喜兒約定的事，您也知道。但我越來越害怕，我這雙腿治好了，她就真的走了。所以...”他要讓這個家和她一根線一根線的擰起來，最後擰成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再也分不開。

    波叔抬起渾濁的眸子，靜默地看著這個自己看著從小長大的少年。

    他那雙常年陰沉，毫無生氣的眸子，如今竟漸漸燃起了斑斑亮光。他剛開始以為，是離開周府給予了他希望，現在看來卻不是如此。

    “波叔，您儘管聽她的安排就是。而我也絕對不會絲毫不知，她做什麼事情，都會與我說。”

    話都被他說到這個份上，波叔只得領了命，又往鋪子上去忙活了。

    晚時，喜兒果然將她對波叔的囑咐，盡數告知了周子默。

    周子默只是點頭，也沒問她想要用那三家關掉的鋪子做什麼生意，只是輕聲道：“嗯，都依你。”

    喜兒沒由來得臉上一紅，埋頭吃飯。

    週三娘看“小夫妻”這副模樣，樂得眼睛都眯起來，忙往喜兒碗裡夾個筷魚肉。

    “瞧我們默兒，如今多會疼媳婦兒。好喜兒，什麼都依你，趕緊多吃點，給我生個小孫子抱一抱！”

    白雪也道：“唔...我好羨慕喜兒姐姐，希望我以後也能找到像子默哥哥這樣的夫君。”

    她這話說得極其認真，滿眸裡盡是羨慕，卻不曾摻雜一丁點兒嫉妒，似乎忘記她和周子默還有一紙婚約。

    白雪加了個雞腿丟到喜兒碗裡，輕聲道：“也不知道我和元嬸嬸回京前，喜兒姐姐能不能給我生個小侄子抱一抱？”

    喜兒呵呵乾笑，羞紅了臉，揉著額頭斜斜瞪了周子默一眼，抬起杯子抿著茶。

    都是他招惹的禍端！

    “我會努力的。”

    “咳...咳咳...”

    喜兒被嗆得小臉通紅，俯身狠狠地喘著氣。

    他努力，努力個屁！喜兒拿筷子在碗底使勁划着，抿起笑意的唇裡，牙齒狠狠咯在一起，她難道還治不了他？

    吃完飯，喜兒囑咐人將浴池清理乾淨，先是燒滾了一池子熱水，去除硬垢，才注入泉水和藥包，大火煮了半個時辰，方纔煮沸，又注入涼泉水，水溫調好以後，便以小火煨著，保持恆溫的熱度。

    她叫來週三娘點來伺候她的小草，吩咐道：“小草，你去請大少爺過來，然後伺候他在這藥池中泡上一個時辰。”

    小草聞言，立刻雙頰飛上紅霞：“小草是來伺候喜兒姑娘的，這...這不合規矩。”

    “如何不合規矩？你是這宅子裡的下人，便是大少爺的下人。伺候他更衣沐浴，天經地義呀。”

    “喜兒姑娘！”小草攥緊了手指，小臉憋得通紅，懇求地望著喜兒，希望她收回成命。

    喜兒只道：“我去鋪子上瞧一瞧，等我回來，大少爺務必已經泡著了。若你沒有伺候好，我回來可是要罰你的！”

    語罷，她便抬步出府，往鋪子上去了。據她觀察，周子默用她那個時代的一個詞形容就是“口嗨”。他膽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厚著臉皮說那樣的話，卻絕對不敢讓丫鬟侍奉更衣。

    往昔她幫他解個繫帶，他都抗拒著，紅透耳垂。

    想治他？喜兒自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