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昭樓是綏城最大的銷金窟，爲了方便客人們盡情玩，房間裡的炭火燃得很足。即使只披一件絲綢褙子，也不會覺得冷。

    喜兒緊緊環抱著妞子，卻感覺到她的身體卻越來越抖。

    喜兒像哄小孩子一樣，輕輕撫摸著她的背，喃喃道：“別怕，別怕，大姐來了。”

    外頭傳來一陣嘈雜的吵鬧和碰撞聲。許是波叔命人將那男子打了一頓，想要替妞子出氣。

    可是她失去的是多麼寶貴的東西，豈是打一頓就能解氣了的？

    妞子靠在她懷裏，身子彷彿不是自己的，聲音喑啞無力。從周府到紅昭樓，一路上她都在掙扎，呼救，直到最後得知誰也救不了她的時候，她的心裏只剩絕望和無盡的恨。

    “你是將那人打死為我出氣嗎？”妞子問喜兒道。

    喜兒更揉緊了她些，道：“你想讓他死，我便讓他死！”

    喜兒心都要碎了，妞子雖然誤會她，不理解她，可她終究是原主的妹妹，是她要守護的人。

    喜兒快要愧疚死了，若她再來早一些，再早一些，妞子就不會出這樣的事情。

    都是她的錯！

    只要現在妞子說要把那人打死，她便能讓人把他打死，只要妞子痛快，她纔不管什麼王朝律法。

    “可是他若死了，我嫁給誰去？”

    喜兒雙手一頓，抬起眸子與她對視。

    妞子的目光十分平靜且冷淡，還透著濃郁的疏離。

    “他方纔說要納我做妾。你若打死他，我要嫁給誰去？”

    喜兒心中一滯，眉目間愧疚和疼惜緩緩涌動。

    “大姐會帶你離開，給你尋個好夫家！”

    “有哪個好夫家會要我這個破爛？”妞子勾唇一笑，兩行清淚緩緩從眼角滑落。

    她突然猛地推開喜兒，喜兒一個措不及防，整個人朝後栽去。

    額角漸漸起了清晰的痛楚，似有涓涓熱流自額前涌出。喜兒皺著眉，摸了下額角，滿手猩紅。

    “王喜兒，我...恨你！你...給我...滾！”妞子指著門口，牙齒都在打顫！

    喜兒眸色輕黯：“妞子！”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妞子淚如泉涌，猩紅著雙眼。她一隻手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進肉裡，掐出一道道滲出血絲的月牙痕跡。

    門口傳來波叔的聲音：“喜兒姑娘，我已經為妞子交了贖金，大少爺派來的馬車就在門口，你看，我們何時回去？”

    妞子像是發了瘋似的：“我不回去！我不跟你回去！你壓根不是我大姐，你把我大姐還給我。她絕對不會看著我受委屈，不管不問，更不會在離開的時候將我獨自留下！我恨你，你把我大姐還給我！”

    她翻身跑下床，撿起一切能砸的，盡數往喜兒身上砸去，喜兒躲不勝躲。

    啪——

    一個茶盞穩穩當當地摔到喜兒腦門，在她額前印了斑斑紅痕，然後跌落在地上。

    喜兒的目光終於在這一刻冷了下來。

    妞子此刻提不起太多力氣，能砸的東西也並不多。

    喜兒不躲了，任由她砸。

    這具身體是她的親大姐給她的，她沒有護好她，該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