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痴人說夢
看到那個人被楓翼一刀命中要害,其餘人都嚇呆了,“怎麼會這樣……她不是不會動手嗎?”
“別、別退縮啊!難道你們忘了嗎,即使活著回去,任務沒完成會被判定為臨陣脫逃,一樣是死路一條啊!”
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劍,楓翼看向其他士兵,還有七個,四個近戰武器,三個遠端武器,先解決近戰的吧,遠端的箭矢也差不多該沒了,到時候再解決他們。
用劍揮落襲來的箭矢,楓翼冷笑著往前走近,現在她只感覺到不可思議,感官變得異常銳利,身上的傷口一點也不痛,腦內的思緒清楚得可以,她一定……能夠離開這裏!
既然這是你的希望,那我就成全你吧。
伸出手背抹去臉上的血跡,楓翼毫不猶豫地往前衝去,基本上只要不是什麼致命性或者斷手斷腳的傷害,楓翼並不會特別去注意閃不閃得過的問題,只是單純考慮能否確實擊殺對方。
激戰過後,唯一站著的人只剩下渾身浴血的楓翼,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武器,楓翼找了一把還算是能用的劍撿起來,重新系在腰間。
重新涌上的疼痛感及疲憊感讓楓翼一時不穩跌坐在地上,沒什麼力氣的她索性躺在地上,剛纔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楓翼只知道她腦內除了想離開這裏的想法外一片空白,然後……回過神以後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雖然不想死在這個地方,不過……看來是非死不可了呢!把右手蓋在眼睛上面,楓翼嘲諷一笑,到頭來什麼也改變不了,一切只是痴人說夢。
“人在那裏!”
這是楓翼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被身旁吵雜的聲音刺激著聽覺,楓翼慢慢轉醒,模糊的景像逐漸印入眼簾,看著在眼前晃動的深藍色人影,是正規軍隊,原來自己還沒有死,現在躺在村子內的醫院裏。
“沒有時間磨菇了,以村民的生命為第一優先,快準備防禦,下一波攻勢要來了。”
依稀聽到外面傳來夏哉的聲音,楓翼掙扎著想坐起來,卻牽扯到身上的傷口,霎時痛得她呲牙裂嘴,好不痛苦。
“傷者就別亂動,給我好好休息,現在出去也只是成為拖油瓶罷了。”
楓翼瞥向隔壁說話的人影,是一身掛彩的銀野,奶白色的短髮此刻染上幾抹鮮紅,身上也是少不了的繃帶。
“現在是……什麼情形?”
“沒什麼,只不過是魔獸前來襲擊而已,村內的駐軍已經去防禦了,聽說只要撐過這一波,魔獸就會消失好一陣子,算是可喜可賀吧。不過,你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聽醫生說,你受了不少傷,有些還是差點要命的致命傷,能活著醫生都覺得不可思議。還有,背後的傷口有點深,可能會留下疤痕。”
正當楓翼準備說話時,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歡呼聲,長吁一口氣,銀野說道:“看樣子是擋住了。等會兒大概就要舉行葬禮了吧,畢竟也帶不走那些人。”
一聽到這句話,楓翼不管身上的是有多嚴重,拼了命就想往外走,身上的白色繃帶逐漸滲出血跡,純白被染成豔紅,然而楓翼依舊面不改色,固執地堅持著。
看到這種情形,銀野先是嘆了一口氣,伸出沒打上石膏的左手拿起床邊的枴杖,吃力地跟在楓翼後面。
外面的空地上擺了好幾個棺木,上面刻著死去之人的名字,半掩的蓋子正準備釘上,架起的臺子旁邊堆滿了乾燥的木柴,所有人都圍成一圈準備哀悼這些亡者。
楓翼驚慌地尋找涼嫖所安置的棺木,剛好在準備釘上蓋子的那一刻找到了,裡面躺著的是涼嫖本人,臉上掛著安詳的笑容,除了臉色蒼白外,跟活著的時候並沒有兩樣,一點也不像已經死去的人。
即使到現在楓翼還是無法置信,看著涼嫖在自己面前倒下到失去生命跡象不過幾分鐘,她不懂,前一刻看到她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兩人只是坐在一起想休息一下,中間經過了幾秒鐘而已,怎麼就成了一具逐漸冰冷的遺體。
顫抖著手摸向棺木,楓翼不敢相信眼前躺著的人會是她的朋友,無常的生命,楓翼第一次體會到了。
抬起頭,楓翼努力的不讓自己滾燙的淚水滑落,她覺得,要是一滑落,大概便會一發不可收拾。
歸根究柢,一切的錯都是她,要不是她一時的猶豫、一時的心軟、一時的害怕,她就不會死了,那現在她還有資格站在這裏送她嗎?是她愚蠢的天真害死她的,楓翼早該體認到這是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戰爭。
楓翼突然好希望有人能夠苛責她,就算只有一點點也好,卻沒有人對她開口說半句話。
罪惡感不停地蔓延,心難受得就象是失去氧氣般,楓翼只能無助的像個孩子,眼睜睜地看著代表她遺體的棺木隨著火焰燃燒殆盡。
“希望別人苛責你,好讓自己的罪惡感能夠舒緩一些嗎?別開玩笑了!你必須永遠揹負她的死,懷著這股罪惡以及兩人的希望繼續活下去,是時候該捨棄你那無謂的天真了,否則付出的代價會越來越多,這就是世界的殘酷。”
銀野冷淡的話語始終盤據在楓翼心中,他說的一直都沒有錯,是楓翼自己老把事情想得太過於天真,以為我不犯人人不犯我,只要別傷害對方,對方就沒理由對自己動手。
跌坐在地上,楓翼沉默不語,當初到底是爲了什麼要成為軍校學生,假使要經歷這些傷痛的話,那麼她還寧可當個叛逆期的孩子,處處反抗父母的要求。
沒多久,凜捧著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過來,朝楓翼說道:“喏,這是她的骨灰,好好保管吧。”
戰抖著雙手接過,楓翼抱緊了那個罈子,身體不停地抖動,發出低低的啜泣聲。
在楓翼背後看著一切的銀野,走到楓翼旁邊放下枴杖,左手使勁往臉上亂抹一把,深吸一口氣坐在楓翼旁邊,撇過頭說道:“誰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那個……就是……唉唷煩死了!肩膀借你靠啦!”
“可是學長……你比我還要矮那零點幾公分……我……”
一聽到那個禁語,銀野立即面紅耳赤地反駁道:“少囉嗦!我還會長高啦!好心借你靠就不錯了!還嫌棄啊、你!”
“謝謝你……銀野學長……”
低低的啜泣聲逐漸轉變成嚎啕大哭,銀野無奈地看著身上的衣服以及繃帶,看來等會兒又要麻煩護士換一下繃帶了,所以才說啊……女人是世界上最麻煩的生物了。
翌日清晨,三人準備返回翡納瑞,因為任務已經達成了,加上魔獸們短時間內不會再次騷擾邊近村落,夏哉決定先回去翡納瑞向皇上報告此番得到的情報。
揮別村民及駐軍,銀野和楓翼兩人拄著柺杖搭上凜特別為傷者準備的馬車,夏哉則是在前面駕駛馬匹。雖然楓翼有問過夏哉為什麼不一起坐,但是夏哉只是看了一眼身上的傷,回了楓翼一句,“我不想被傳染。”
當下楓翼氣得想拿東西丟他,這句話說得好像她就是一種傳染病一樣,明明就什麼事情也沒做,莫名其妙就被暗諷了,難道這人是天生愛嘲諷人嗎?
隨著與翡納瑞的距離拉近,楓翼的心情越來越不安,她是要怎麼向其他人說出涼嫖已經死了的事實?第一個承受不住的會是席絲吧,情同姊妹的兩人居然因為這次任務生離死別,是要楓翼如何說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