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無動於衷
白了電梯的感應器一眼,暗只好另外找方法上樓了,畢竟沒頭沒尾的他哪可能會知道那些人設定什麼密碼,要是知道的話他現在還會在這裏嗎?早就去當算命師或占卜師了。
好像只能走樓梯了,但是他自己剛纔朝著無線電說目標跑到樓梯間,現在自己去爬樓梯的話不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那邊肯定已經佈署了相當多的保鑣。
還是去找找電扶梯好了,打定主意,暗馬上離開電梯,轉而尋找電扶梯去。
不一會兒,他便找到電扶梯,當他走到一半的時候,二樓的兩側卻突然跑出一大群人,手上架著弓,前後方的道路也被手持刀劍的其他人也圍堵住,暗卡在中間無路可退。
“投降吧入侵者!你已經無路可逃了!”
靜默著,暗只是冷冷地看著站在最前方說話的那個人,無動於衷。
“鈴鈴鈴──”
寂靜的空氣中,通訊器材的聲響劃破劍拔弩張的氣氛,暗接起手機,傳來的是搭擋清冷的聲音,“這麼快就遇到瓶頸了,果然是新人,不過這也是我讓你先進去的目的就是了。”
隨著光的話落,前方開始有慘叫聲響起,因為光的關係,他們全部亂成一團,數十支已經拉滿弦的弓箭就這樣射向暗。有些本來想活捉拷問暗的人看到這個情形,也只能在心裏嘆息。
黑色長袍隨著暗的動作大幅度地擺動著,裡面穿著的是他原本外出的休閒服,飛快地將掛在腰間的兩把刀抽出來,一左一右快速地旋轉著,藉此擋掉大部分的箭矢,並且往前方移動,避免自己再次成為不會動的標靶。
縱使能躲過大部分的箭矢,暗也很難作到閃躲所有的地步,還是會有中箭的時候。不理會身上因為箭矢造成的傷口,暗一路衝上二樓,趁著他們還處於光製造的混亂當中,舞動著兩把刀,減少對方數量。
這個殺戮舞曲並沒有持續很久,有些人眼看情況不對老早就走了,暗倒是沒深追。現場除了他以外,已經沒有還能站著的人,連光也不知道跑去哪裏了。
將兩把刀上的鮮血甩掉以後,擦拭乾淨並收起來,暗根據腦海中的印象,爬上三十樓以後沿著外圍的房間一間一間開,開了近十間後,終於看見目標的人影,他很優閒地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著遠處,絲毫沒有該有的緊張感。
“來了嗎?從我作了那個決定開始以後,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佐久間派來的殺手啊!要不要坐下來好好聊一下呢?不必急著殺我,我不會逃走的。”
“坐下來就不用了,有什麼話你就直說,我會當作是你最後的遺言。”
“呵呵──年輕人總是這麼猴急呢,那麼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只有一個問題想問。你,是爲了什麼目的願意將雙手染上血腥,並且踏上這條不歸路?”
“我,不過是想復仇而已,至於你,是工作上的必須,不論對方是誰,我都會踏過他們前進。對我而言,這並非一條不歸路,而是一條復仇之路。”
“是嗎?我知道了。看這麼久的美麗風景,今生也算是值得了,動手吧。”
面對他的態度,暗丟出了疑問,“你不畏懼死亡嗎?為什麼不選擇逃跑?”
“一個人一定會經歷生老病死,我老早就看開了,人活著總有一天要面對死亡,況且就算我逃得了這一次,佐久間還是會不斷派人過來暗殺我,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看著始終背對著他的男子,暗意外地覺得他說話的聲音具有能夠安撫人心的力量,一切的情緒彷彿都因為他的話而沉澱下來。
“很快……就結束了。”
緩慢地步向他,暗抽出腰間的刀,一刀刺向他的心臟,他的心只來得及揪住一下,一瞬間的疼痛後便沒了氣息。暗接住他往後仰的溫熱身軀,輕輕地讓他躺平在地上,看著他安詳的臉孔,暗突然覺得良心受到一絲譴責。
從透明的落地窗望著街道燈光閃爍的夜晚城市,暗想起光曾經交代他要在天空完全變黑以前出去,所以……現在是要自己回去組織基地的意思?
“這裏是……哪裏?”
睜開眼睛看著一望無際的沙漠,暗漫無目的地隨便亂走,良久,四周的景象還是跟一開始一樣整片橙黃,於是暗決定朝著前方直直走,走了好一會兒,他好像看見前方有什麼東西的樣子,便加快腳步。
在前面迎接他的是一個超級巨大的沙漏,巨大沙漏的中間還有一個小一半的中型沙漏,中型沙漏上半部的沙子已經掉下去一些了,隨著沙子的堆積,中型沙漏的下半部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著。
受到好奇心的驅使,暗往巨大沙漏的方向走去,看起來不怎麼遠的路程他卻走了很久,隨著距離越來越短,巨大沙漏的下方依稀出現一些黑影,暗揉了揉眼睛,那些黑影卻又消失不見,使得他以為那些黑影是海市蜃樓,倒也不怎麼在意。
巨大沙漏的前方還有一圈石頭砌成的城牆,暗繞了城牆一圈,這才找到城門。走進城牆內,沙漏裡面的東西似乎也清楚了一些,是三道人影,其中最為明顯的莫過於有著耀眼金髮的男子,另外兩個有些模糊的人影是一位婦女及一位跟自己相差不了多少歲的少年,而底下的沙子已經累積到三個人的腰部。
看到那三個人影的瞬間,暗的心臟宛如被掐住般難受,呼吸也不可遏止地急促起來,他開始往前奔跑,著急地想把家人從沙漏中弄出來,不想再次體驗到失去的痛苦,但他以為是海市蜃樓的黑影卻接二連三地出來阻撓他前進,滾滾黃沙也開始翻騰起來。
暗一個迴旋踢掃除周邊的黑影,後排的黑影立刻拿著武器補了上來,不管重複多少次,黑影依舊會持續補上來,根本沒完沒了。而被暗踢趴的黑影們也會重新站起來,加入列隊等待中,整個顯得很有秩序,遊刃有餘。
暗的力氣總會有用完的時候,下場就是一堆的黑影象是疊羅漢般將他壓制在最下面。抬起頭無力地看著在沙漏裡的他們,一張一合的嘴裏似乎在吶喊著什麼,然而暗卻什麼也聽不見,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沙漏裡的沙子慢慢地堆到他們的胸部、頸部、臉部……直到最後被完全掩埋起來。
“不要啊放開他們!快給我住手啊!”
抱著頭髮出一連串淒厲的慘叫後,瀕臨崩潰邊緣的暗不知道從哪裏涌出一股強大的力量,掙脫黑影的束縛,然後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刀,展開一場殺戮。
沙漏裡的沙子還在掉落著,但是裡面已經沒有一絲動靜了。
眼角還殘留著淚,琥珀色的瞳孔印不出任何景象,只是瘋狂地重複著相同的動作──將礙事、擋路的人全數清除。
緋紅四濺,倒下的黑影不再站起來,此時此刻的暗就如同修羅般,所到之處必定掀起一陣腥風血雨。等到黑影全數倒下後,暗才停止繼續舞動著的刀。
回過神來,暗看著滿地的鮮紅,以及自己身上沾染到的,迫於視覺上的衝擊,他忍不住跪下去,在原地乾嘔了起來。
看著眼前的一切,暗浮現出一個疑問,這些全都是自己作的嗎?面對這些人,自己真的有辦法痛下殺手嗎?但是毫無疑問的,這裏除了他以外並沒有其他人。
一道白光閃過,暗回到一開始出現的地方,四周滿是黃沙,他低下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衣服乾淨得跟新的一樣,沒有半點血漬,剛纔發生的一切宛如是夢一場般。
根據眼前的種種跡象,是不是代表所有事情都可以重新再來一遍?遲疑了一會兒,暗邁開步伐朝著他記憶中的沙漏位置前進,這一次……一定要!
然而結果依舊跟前一次相同,重新燃起的希望被澆熄,他只能痛恨自己的無力,緊接著迎向下一次的開始,就象是一個無線迴廊般,無力地陷在泥沼中,他永遠跳脫不出來。
刺眼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玻璃照耀在房間的地板上,半開的窗戶吹來一陣陣的微風,窗簾輕飄飄地飛舞著,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地走著,在整點的時候敲響了悠長的鐘聲。
琥珀色的眼眸輕輕地眨了眨,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起來,等到看清楚他目前所在的地方後,才知道,原來剛纔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已,存在於那個地方的夢。
明明想忘記的、明明不想回憶起的,然而每個漆黑的夜晚,只要他一閉上眼睛,所有的一切彷彿又重來了一次,那個揮之不去的噩夢總是纏著他,似乎一再提醒他不能忘記、絕對不能忘記,一定要深深地刻劃在心裏。
透過臉頰傳來的觸感,他知道在睡夢中又流淚了,但是為什麼會流淚呢?最後他依稀記得,自己似乎作了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夢,不過內容卻想不起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的事情了,每當他逐漸清醒過來,夢中看見的事物就會一點一滴被他遺忘掉,或許是暗下意識對那個夢境感到逃避、想自我保護吧,所以夢醒過後,一切都會被他自動封印到潛意識中。
動了動不知道哪時候被他拿來當枕頭,因此有些麻痺的右手,暗站起來伸展一下四肢,卻意外發現……昨天好不容易纏好的繃帶滲出了一些血跡,或許是因為翻來覆去的關係,使得傷口再度流血吧?
簡單盥洗後,暗將繃帶從隨身攜帶的後腰包中拿出來,還有一套跟他目前身上穿得一模一樣的衣褲。
脫下破掉的上衣,一陣奮鬥,他終於把身上綑得亂七八糟的舊繃帶全給解下來,在他準備要重新換上新的繃帶時,手機很不湊巧的響了起來。
不用想也知道會是誰打來的,暗不滿地嘖了聲,這才接起電話。
“下一個工作已經接到了,你馬上趕去柯納多,到時候我會再通知你要去哪裏碰面。”不等暗回話,光一說完馬上就把電話給切了,另一頭只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盯著空白的螢幕好一會兒,暗動了動手指重新撥回去。
“怎麼?還有什麼問題?”
靜默了半晌,暗緩緩說道:“我不知道柯納多在哪裏。”
這一次輪到電話的另一頭沒有了聲音,良久,光才蹦出一句話,“你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