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言攙扶著老人的手聞言一滯。

    果然，還是沒有瞞過外婆的眼睛。

    穆言淺淺笑著，沒有第一時間迴應，手臂固執地攙扶著老人，溫聲細語，“外婆，咱們去那邊凳子坐下說。”

    李小英眼睛停留在穆言身上，眼裏滿是擔憂，聲音終究還是軟下去，“你小子最好給我從實招來。”

    畢竟是自己疼愛的孫兒，即使老遠就看出他身上纏著不乾淨的黑氣，想著定是這傢伙又開始幫鬼做事了，李小英還是把心裏的擔心暫時壓了回去。

    “言兒，外婆的話你是不是都忘了？”剛坐上石凳，李小英就拉住穆言的手，到底還是沒沉住氣。

    她能感覺到，這回他身上的黑氣比任何時候都要重。

    “外婆，這回……情況有些特殊。”在來之前，穆言心裏打好了腹稿，想說把這事瞞過去再說，可真見到了外婆，卻忽的又來了勇氣。

    他一五一十把遇到葉鳶的事告訴了外婆，當然，隱去了昨晚兩人纏綿的部分。

    他的講述裏帶著偏心，但又把自己的深情盡數隱藏。

    言語裡大致意思是想幫幫她，幫完這一次，就收手。

    “唉。”李小英默默聽著，待他講完，才終於嘆出一口氣。

    “言兒，你有這雙眼睛是你的命數，外婆也這手兩腳貓功夫改不了你的命。所以從小就盡我所能讓你擺脫那些東西，你也聽話，怎的這麼大了反而糊塗了？”

    穆言依舊帶著淺淺的笑，“正因為我長大了，所以才知道有些事情非做不可。外婆，你就當我任性好了。她不過只還能在這陽間待半個月，我只想讓她好好地走，不留遺憾。”

    他這話半真半假，說得卻連自己都深信不疑。

    真的是，他真心希望能讓她安心投胎轉世，忘掉這一世紛擾。

    假的是，他哪裏捨得讓她離開自己身邊。

    李小英又是止不住嘆氣，她已是半具身子入土的人，在世唯一的牽掛就是家人，但她也知命，穆言命中有這麼一劫，他躲不過。

    “言兒，外婆老了，活不了多少日子了。若是你執意如此，外婆即使豁出命來也會保你。不過……有些事不是碰不了，而是不能碰，我還是希望你三思啊。”

    “我知道。即使知道是雞蛋碰石頭，我也想碰一碰。”穆言言辭懇切，語氣輕柔，一字一句卻擲地有聲。

    李小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住地搖頭，卻再也說不出什麼。

    **

    另一邊，意識海。

    濃厚的白色薄霧漸漸聚整合一個實體，霧散去，一身白衣長袍的白霧從霧中走來。

    小北難得正襟危坐，看著自己老大，聲音裏帶些擔憂：“老大……系統裡似乎混進了些東西。”

    白霧挽起袖子，皺著好看的眉望向控制檯的畫面，畫面上此刻聚集著一團黑氣，遮蓋了大部分的螢幕。

    不太妙。

    他不是沒有料到槃箬會追過來，但他沒想到這麼快。

    他這地方屬於三界之外，系統裡的小世界就更是，如果不是極刻意地尋找，是斷不可能尋到這裏來了。

    槃箬還是不肯放過她麼。

    小北握著控制器的操縱桿，不知如何是好。

    他從被創造之時就被灌輸需要保護好鳶姐，但現在世界的畫面無法追蹤，鳶姐那邊的情況完全不清楚，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白霧的話卻給他打了針定心劑。

    “小北，你迅速定位她的位置，把世界所有其他無關的畫面都關閉，這樣應該還能撐一段時間。”

    小北按白霧的吩咐做了，“那接下來呢？”

    白霧伸出細長的手指，指了指控制檯，“接下來，換我來與她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