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祥用最後一絲力氣爬起來，撿起宋景諳扔到地上的槍，朝門口開了一槍。

    不偏不倚，宋景諳用身體擋住了這一擊。

    臨了，他終究還是疏忽了。

    這些年來，他行事低調，處處謹慎，步步為營。

    杜家勢力漸甚時他並未阻攔，人人都道他養虎為患時他不辯解，只默默等待杜家被自己的貪慾吞噬，那纔是最好的機會。

    他算到了所有，但沒算到他愛的人。

    從杜家秘密清繳回宋公館的時候，天知道他看到李媽給他的紙條是什麼心情。

    他從不會怕的，那是他第一次覺得怕了。

    怕她受到傷害，怕再也見不到她。

    幸好……現在還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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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督軍的生辰，小姐吩咐過了，去年如何辦今年就如何辦，你們都警醒著點兒，別讓可疑的人混進來了。”

    “是！”

    宋公館門前，人擠著人，一陣陣剛出爐的饅頭包子香味飄散開來，惹得排隊的人忍不住流出哈喇子。

    眾人都聽說，宋督軍自中槍傷到神經以來還昏迷著未醒，因而今年是由宋公館的葉小姐主持家務，別看她小小年紀，處事卻穩重得很，大有督軍夫人的風範。

    “給，拿著，你要的糖人兒。”

    人群中，一位穿著素青色旗袍的美麗少女正彎下腰，將一串糖人遞給身旁的小男孩兒，陳文見了糖人，開心地跑了個沒影兒，留下少女獨自站在原地輕笑。

    不遠處，杜雲沛雙手揣在口袋中，看那笑靨如花的少女。

    杜家被查了個乾淨，他作為沒沾染杜家生意的家屬並未受到牽連，卻還是成了替父親和哥哥善後的那個人。

    她就在眼前，明明他只需要邁一步就能過去打個招呼，卻連見她的勇氣也沒有。

    想了想，他終究還是轉身離去。

    “李媽，你先在這兒看著，有什麼事來找我，我去看看先生。”葉鳶並不知道杜雲沛就在不遠處，她吩咐了李媽一句，便慢慢收了笑容，轉身走進公館的大門。

    床上，宋景諳依舊雙眼緊閉，熟睡的樣子沒了一向的嚴肅，倒像個安靜的孩子。

    她緩步走到他身邊，這一次，終於可以不用裝作少女般羞怯，可以肆無忌憚地握起他的手。

    那是雙拿槍的手，粗糙，寬闊，可以一下就將她的手包在掌心。

    她把玩著他的手指，喃喃地說，“宋景諳，我可不想做寡婦。你若是再不醒，可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一瞬間，手指輕動。

    她一愣。

    短暫的沉默後，宋景諳的聲音自身旁響起，“那你便先問過我，答不答應放你走。”

    她驚喜地站起身，就要往外去叫醫生，卻被他攔住，一把攬到被窩裏。

    “若鶯，我還沒來得及好好告訴你，我愛你。”

    他的眼神是那樣真摯，甚至連眼角也帶上了溼意。

    她笑了，撫上他的肩，在他耳邊輕聲喚：“濟安，我也愛你。”

    一年後，大婚。

    婚禮現場就設在公館的花園，他為她種下一片花海，那是她最想要的陪襯。

    李媽哭得泣不成聲，嘴裏碎碎唸叨著瑣碎的祝福話語。

    花園裏一片靜謐，牧師的聲音輕柔地響起。

    “宋先生，你是否願意娶葉清伶為妻，無論生老病死，貧窮富貴，都將永遠愛她護她，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