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諳回來得很晚，這段時間政壇風雲不斷，家幾乎就成了個短暫的落腳地，往往是天光未亮就又出了門。

    剛走進前廳，李媽端著點心盤就迎了上來。

    “先生，餓不餓，吃點東西吧，剛出爐的，暖胃。”

    宋景諳垂下眼瞥了瞥，是些尋常的餅乾糕點，“在外頭吃過了，不餓。”

    李媽卻不收回，又往前遞了遞，"小姐忙活了一晚上做的，您嚐嚐吧，就這麼原封不動扔了怪可惜的。"

    “是清伶親手做的？”他聞言一怔，手卻已經拿起了一塊點心，放到嘴裏。

    甜絲絲、滑潤潤的，很好吃。

    “可不是嘛，我哪有這麼好的手藝。小姐在園子裡採了些玫瑰，做的玫瑰餅，新鮮著呢。”李媽說起葉鳶時總是讚不絕口，自從她來了宋公館，下人也多得她照拂，而且大家都看得出來，先生是格外寵她的。

    李媽這麼說著，宋景諳又是捏起一塊放入嘴裏，不多時就吃得所剩無幾。

    她總是這麼貼心，知道在外吃得油膩，做這些東西來解他的膩。

    宋景諳脫下帽子放在衣帽架上，往樓上看了看，見一片漆黑，以為她已經睡下，卻聽李媽又開了口。

    “先生，小姐還在園子裡呢，雖說天氣熱起來了，夜裏還是涼，我去看看她。”

    “不用，我去吧。”宋景諳這麼說著，腳已經朝外邁了出去。

    李媽看著宋景諳的背影，露出個瞭然的微笑。她一直覺得這家裏冷清得緊，要是多了個女主人，能陪她說說話，也是極好的。

    她看得出來，先生對小姐……也是歡喜的。

    宋景諳走到花園裏頭，一眼就瞧見了在白色長椅上安靜睡著的葉鳶。

    初夏的夜晚，空氣中還掩藏著些許涼意，她安靜睡在長椅上，還穿著一身學生裝束，身邊散放著一個小小的花籃，花籃中放滿了花瓣，有月季、木槿和茉莉，都還維持著盛開時的豔麗，想必是才採摘不久的。

    有些許花瓣沾在了她的裙襬上，月光從樹影間柔瀉下來，打在她的身上，像個不小心流落凡間的天使。

    宋景諳看見這一幕，心霎時一軟，忍不住破壞這樣的美，便在她身旁尋了個地方坐下。

    坐了不足五分鐘，又覺得她這樣睡著可能會著涼，便輕輕靠近她，想要抱她回房間。

    他的動作極輕卻還是弄醒了她，微驚過後，她透著月光看清了抱他的人，才揉著眼睛說：“景諳叔，你回來了。”

    他聲音也隨著她放低，“我吃了你做的點心，很好吃，不過別因此傷了身子。”

    她軟軟地“嗯”了一聲，然後就不再說話。

    許是真的困了，她就這麼靠在他胸口，任由他抱著她回到房間。

    她的味道伴著花香和初夏的風，不時鑽進他的鼻腔，即使被溫柔的風吹拂著，他的心也不受控制地癢了起來。

    好容易熬到送她到了房間，宋景諳控制著自己道了晚安，正要走，一雙纖細的手卻攬上了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