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安南大學宿舍外的小吃街，只剩一家餛飩攤子還亮著微弱的燈光。

    老闆坐在小馬紮上打著盹兒，聽到有腳步聲從街口走過來，抹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些。

    來人是個模樣俊秀的男學生，他認得，這孩子經常來他家買餛飩。

    老闆笑眯眯地打著招呼：“是風唯啊，怎麼這麼晚纔回宿舍？”

    陳風唯疲憊地笑笑：“這不剛畢業嗎，同學聚會，我酒量不行，就先回來了。老闆來碗中份海味兒的餛飩，我打包。”

    “好嘞。”

    老闆熟練地揀起幾個餛飩，放到滾燙的水裏，熱氣蒸騰而上，霧了陳風唯的眼睛。

    今晚之後，302宿舍是真的散了。

    老張和其他同學還在繼續喝，互相抱著唱真心英雄，哭得眼淚鼻涕橫流，陳風唯受不了這樣的場面，找了個藉口，先回宿舍了。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也會和他們抱在一起，哭著喊著把這些年的苦楚一股腦兒地倒出來，狼狽不堪。

    他清楚知道自己喝醉了什麼樣，所以從來不敢喝太多。

    “拿好了，快回去吧，以後有空記得再來叔叔這買餛飩啊，經常有畢了業好久的學生還念着我這口呢。”

    老闆接過零錢，把打包好的餛飩遞給陳風唯。

    “嗯，一定。”陳風唯快速地接過來，逃也似地離開了餛飩攤子。

    該死，明明沒有起風，眼淚卻止不住地掉。

    回到空蕩蕩的宿舍，他開啟電腦，想找個電影看，找了一圈，還是決定開啟直播間看看。

    至少這會讓他覺得螢幕那邊有人在看他，能剋制一下他的情緒。

    臨近一點，直播間安安靜靜，偶有一兩個人進來，見主播沒說話只是吃飯，又退了出去。

    他看到賬戶上還躺著兩條遊艇換算成的金額，那個價格已經完全足夠給弟弟買個手機，只等下個月提現便行了。

    下午葉子的那個問題他還記得。

    不知道有多少人問過他，關於女朋友。

    可對他來說，女朋友這三個字，他現在想都不敢想。

    誰願意和一個孑然一身的人在一起，空有一具皮囊，只會寫幾篇窮酸文章的人在一起。

    而且他信奉寧缺毋濫的信條，是真不願意將就。

    望著那個金額，他啞然失笑。

    他要什麼時候也能眼睛不眨一下，大手一揮就這樣散財？

    他能做的，只能是在深夜買一碗便宜的餛飩，就著心酸和不甘吞下去，等待母親的下一次電話。

    他的未來在哪裏？

    吃完餛飩，他關上直播間，洗漱完爬到床上，許了個願，默默期待著今夜好眠。

    想著想著，腦子裏閃過葉鳶的臉。

    不知道今夜，她是否也好眠。

    #

    銳明旗下某酒店門口，葉鳶幾乎已經癱在了丘逸琛身上。

    丘逸琛叫出門童，讓人把她給送到房間裡去。

    門童不敢怠慢，但看著葉鳶整個人黏在丘逸琛身上，實在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喝，再來喝嘛……”她依然醉著，說到興頭處，還在丘逸琛臉上“叭”地親了一口。

    丘逸琛臉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