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白深趁人都睡熟了，去了三長老的居所，見了三長老。

    三長老比他想象的還要虛弱，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看了讓人心疼。他像是特地在等著白深，並沒有睡去。

    “你來了。”三長老笑了笑，一張臉如同枯木一般。就連眼神，都是無神的，唯有在見到白深的時候，纔多了幾分光芒，但很快又消散了下去。

    “三長老……”白深走過去，站在三長老的面前，本想行禮，但三長老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三長老很累，像是在吊着最後一口氣。

    “白深，你能來，我很高興。我還以為，我是見不到你最後一面了。”

    白深搖頭，只覺得鼻尖有些酸。這樣的三長老，他何曾見過。三長老是在撐著等著他來，今晚，或許是最後一面了。

    三長老握著白深的手，乾枯的手像是被誰吸去了精氣。三長老的手很涼，白深緊緊握住三長老的手，試圖讓它暖起來。

    “咳咳……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像是要將肺給刻出來。三長老咳了好一會兒，又緩了好一會兒，這才能夠再次開口。但一呼一吸之間，還是能夠聽見三長老肺裡的聲音。

    此時的他，和普通的老人沒什麼區別。三長老無力地躺在床上，緩緩道：“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說，你且近些，仔細聽清了。”

    白深不敢忤逆，將身子湊近，但心裏，是莫大的悲哀。

    三長老說的，都是些日常瑣事。能夠在他最後的日子被他惦記的，居然是些瑣事。但白深還是很認真地傾聽，就怕錯過了三長老的話。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以後，可要好好照顧自己啊……”三長老說完，想抬手摸摸白深的腦袋，但最後，手卻無力地垂了下去。

    外面夜色正好，月亮在天空綻放著它的月華。微風將雲層輕輕飄來，為月穿上了一層紗裙。

    白深在三長老的屋子裏待了許久，這才起身，朝著三長老跪了下去，為他做了最後的禮。

    在這樣一個深夜，所有人都睡熟的時候，沒有人知道，天空上一顆流星劃過，短暫並且渺小，最後歸於星河。

    虞傾情半夜醒來，總覺得有什麼事情發生。

    窗外傳來壎聲，悠揚綿長，但細細聽去，裡面竟然隱藏著莫大的哀思，越是細聽，越是能夠感覺到巨大的悲哀。

    虞傾情下了床，推門一看，是白深。他正站在屋頂上，穿著一襲白衣，風將他的衣襬輕輕吹動，而他竟然不覺得涼。

    虞傾情飛身而上，站在白深邊上。從他的壎聲裡能夠感受到，他現在很悲傷。

    白深停止了吹壎，轉頭對著虞傾情道：“我很難受，他死了。”

    虞傾情知道，能夠做的也就只有寬慰了。月又現出了它原本的樣子，但今日的月，卻不美，而是帶著涼意和悲傷。

    涼涼的夜風下，兩個人並排站著。白深吹著壎，風將他的壎聲帶遠，希望在天上的那個人能夠聽見。原本安靜的夜，因為這壎聲，而不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