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病重
俞成奕買通那個大太監,實際上是爲了給皇帝下毒。
大太監伺候皇帝幾十年,最得皇帝的信任,平日裏也最最知道皇帝的喜好。但凡是與皇帝貼身接觸的東西,都是由這大太監管理的。
倘若他下手,就可以躲過一道又一道的檢驗工序,再加上俞成奕給出來的藥並不是一招致死的藥劑,而是一些加快人的發病程序,導致病情越發嚴重的藥物。只要用量不猛,就可以保證皇帝的病情越發嚴重,逐漸不能理政。
甚至最後性命堪憂。
關鍵是,不會有人發覺不對勁,即便是發覺出來時什麼,也早已經什麼都查不到了。所有人只會覺得是皇帝的命數已盡,病情只會越來越嚴重,不會有好的可能了。
他本不想做得這麼快的,但是夜長夢多,皇帝說不定會偏向那一方。他既然吃不準皇帝的主意,就只好先讓他沒了有主意的能力。
到時候皇帝駕崩,他還有一爭一奪的可能。
一切盡在俞成奕的預料之中。皇帝的病情越發嚴重,身體逐漸空虛了起來。沒過多久,皇帝就在一次早朝之中直接昏厥了過去,醒來之後乾脆連床都起步來了。
俞成墨心急如焚,請了太醫來守著皇帝,卻沒有想到一眾太醫都已經檢查過一個遍了,卻都探不出來皇帝究竟是為何這般病情突然加重的。
俞成奕在聽見“突然”二字的時候,神情悽悽,看起悲慼得不得了:“父皇他宵衣旰食,勤勤勉勉,必定是這麼多年以來勤政愛民,操碎了心,才落下來的病根!”
說著還朝著皇帝磕了幾個響頭:“父皇,您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啊!”
太醫是俞成墨請的,關鍵時刻安定了朝堂的也是俞成墨,他對皇帝的那發自肺腑的關心絕對不比俞成奕少。
可是現在俞成奕那一跪,再加上一番哭訴,倒是顯得一直臨危不亂的他有些不夠情深出來。
俞成墨只覺得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不怕別人說什麼,也堅信總是有明智之人看到他的“多做少說”。
卻沒有想到,在有心人的眼睛裏麵,他不管是做什麼,都能夠被他們抓住把柄。
他們纔不管俞成墨在安定朝堂的時候起了多大的作用,也不管俞成墨叫來太醫之後等待太醫診脈的焦急。
就像是已經被俞成奕收買了的大太監,將外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也知道俞成墨究竟做了多少事情。可是,他伏在神志不清的皇帝的耳邊說話的時候,永遠都不會說俞成墨的功績。
皇帝的病情一天天地加重,起先的時候雖然沒辦法下床走動,但是披著衣服坐一會兒總是可以的。有時候精神好了,甚至還能在太監的幫助下略微站一站,活動活動筋骨。
看起來就像是還有恢復的希望似的。
但是這樣的情形只持續了僅僅兩天,皇帝就再也沒辦法下床站一站了,只能靠著別人扶起來坐一會兒。
這些個時候,正是俞成奕裝乖的最好時候,每天早晨前來請安,又是各種滋補的湯藥送著,間或還會送來一些什麼準備得十分精巧開胃的食物,每次都不重樣,也不讓皇帝失望。
只是這樣的情形依舊十分短暫。自從無法下床以後,皇帝的病情就加重得越發快了一些。纔不過是短短的幾日,就已經只剩下幾口氣躺在床上,平日裏就是昏昏沉沉的睡著覺,連眼睛都鮮少睜開了。
清醒的時間也是一日短似一日。
自從皇帝鮮少清醒睜眼以後,俞成奕就再也沒有親自來過了,只是每日像是完成什麼任務一般差人送來湯藥和補食。而大太監到了這個時候,又要開始出力了。
“皇上,二皇子剛剛又差人送來了湯藥,您好歹睜開眼睛喝一口。”大太監哭得有些悲慼,“二皇子的湯藥每日不落地送來,您卻始終沒有辦法喝掉,可讓二皇子……多擔憂啊。”
但是皇帝還是沒有什麼大的動靜,只是閉著眼睛,但是能夠看出來是眼珠在動。大太監心知皇帝這個時候正神志不清,說完了俞成奕的好處以後便嘮嘮叨叨地放下杯盞,眼瞅著四下裏無人,便悄悄地附在了皇帝的耳畔。
“皇上,您也看到了,您病情陡然加重的那一天,二皇子記得跪在地上就開始落淚,對您可謂是情真意切。只是不知道五皇子是怎麼回事,便是做做樣子,也應該好好關心一下的,他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至此都不見落過一滴眼淚,反倒是殺伐決斷,似是您的事情與他根本無關一般。”
“果然,傳言女支子薄情,如今來看,五皇子怕是也正好承襲了他母親的薄情寡義了。”
“說到底還是他這個生母出身卑賤,若是尋常人家的女子,早就已經接進宮中了,不像是她,即便是生下來了五皇子,也還是掩蓋不了她是您人生中的一大汙點的存在。甚至,她生出來的孩子對您不孝。”
俞成墨那日的冷靜處理現如今到了大太監的口裏,竟然變成了冷酷無情的標配。
前幾日俞成奕日日來請安的時候,俞成墨也會來請安,只是大太監瞞著不報。現在皇帝神志不清,俞成奕也懶得來了,倒是俞成墨,一日三次地前來詢問皇帝的情況。
這樣的事情,偏生大太監不告訴皇帝,皇帝便也就不知情。時間長了經不住大太監的日日夜夜催眠一般的唸叨,竟然真的認為俞成墨無心、不孝了起來。
連帶著竟然真的連他的母親都厭惡了起來。
這日皇帝難得的清醒了一會兒,正撞上俞成墨前來請安。大太監沒辦法隱瞞不報,只好真的將人傳了進來。
“皇上,您看五皇子,聽說您醒了,就趕緊來請安了。”大太監笑道。
實際上卻是在暗中引導著皇帝。果然,皇帝聞言大怒:“不孝子!朕昏迷的時候不見你用心,怎麼朕一醒來你就這般殷勤?果然是女支子生出來的,行事這般卑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