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江沅將葉芷棠的所有反應都看在眼裏，又緊了緊抱著她的手，轉身向樓上走去。

    這棟樓裡已經完全被清空了，或者說，看著它的樣子，本來就是冷清到，呼吸都會有回聲的空曠。

    目光所及，全是冰冷的各種器材，作為最裏面的獨棟樓，不知道是設計的問題，還是有意為之，走進樓裡，就會發現它的採光不太好。尤其是走廊，因為昏暗的光線和走廊盡頭飄動的紗窗，顯得這個走廊會尤為的冗長，像是走不到頭一般。

    在這樣的環境下，任何一點細微的想法，不小心冒出來的恐懼，都會被立馬牢牢抓住，完全放大，直到反客為主，將人拖進這如出一轍的黑暗裡，所有的堅持和意志，都會被一點一點的蠶食殆盡。

    葉江沅最終走到一個房間，這裏麵的儀器尤為的多，尤為的龐大。

    很多東西，葉芷棠都完全認不出來，不知道做什麼用的。只是出於本能的，一踏進這個房間就感覺一種發自內心的排斥和不舒服。

    葉江沅找到一個柔軟的墊子，墊在一個桌子上，將葉芷棠放在上面。

    她的右腿上還打著石膏，沒有辦法自己行走，連站立都還是問題，只能先待在這兒，目不轉睛地看著葉江沅。

    葉江沅背對著她，面對著眼前的一個儀器:“你猜，這個是幹嘛用的？”

    葉芷棠回答不出來，葉江沅好像也沒有想讓她回答的意思，沒有回頭，接著說道:“這裏，是葉爍最引以為傲的，自主研發和負責的一個‘治療室’。”

    “我不知道這個‘治療室’曾經治癒過什麼瘋子，我只見過，有人被治成了瘋子。”葉江沅指向其他一個按鈕:“就比如這個，轉動它，就會有電流……還有這個，可以控制腦部神經，只有小小一個指令……”

    葉江沅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本來想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輕鬆一些的，但是哪怕是時過境遷，哪怕現在他已經報仇了，他發現自己還是做不到。

    那些痛苦的經歷，已經烙進了他的靈魂裡，再難洗去痕跡。

    葉江沅一直背對著，葉芷棠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開口輕聲的喚他:“江沅？”

    葉江沅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在聽見了她的聲音之後，把手收回來，慢慢的開始解自己襯衣的扣子。

    葉芷棠默不作聲的看著他，直到他將自己的襯衣褪下，露出了背，她再也無法鎮定，差點驚呼出來，又怕影響到他，只能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他到底在這裏經歷了什麼，現在，葉芷棠可以有所瞭解了。

    整個背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各種形狀，各種新舊時期，癒合的，還未完全癒合的，交疊在一起，是各種儀器留下來的，血淋淋的痕跡。

    這還僅僅是在肉體之上的，能夠表現出來的傷痛。那些對內心的折磨，對精神的控制，只會更多更多……

    葉芷棠用力捂住自己的嘴，纔不讓自己發出驚呼。

    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去撫摸，卻又心生膽怯，不敢去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