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鈞面色凝重，說道：“聽晚揚說，阿凌被何書他們推進了河裏，他撈出來就變成這樣了。”

    “河？哪條河？”慕容胤眸色一變。

    慕容鈞答：“碧水河。”

    那是橫跨了三座城的一條河，碧水河在天上看，就像是三座城肚子裡的腸。終年不凍，連帶著岸邊的楊柳，都終年蔥綠，乃一道奇景。但要說它是道美景，邪門用以形容它，卻更為恰當。

    百年前的靈魔大戰戰場，就是在古國南部三城附近以及上空。

    那場大戰，傷亡無數，成千上萬的無辜民眾身亡，血流漂杵、屍橫遍野。戰後瓢潑大雨降下，將屍體上、地上的鮮血全都衝至海拔低的碧水河中，讓其成爲了一條血河。

    連了七年，碧水河的水，都是一片血色。那七年，南部三城的夜晚，能聽到大戰時的哭聲和哀嚎，在碧水河上徘徊著。

    後來墨嵐上仙帶了斜陽仙門的弟子來此鎮壓其中邪靈，不碧水河從赤水再成為碧水後，南部三城才得以安寧。但那之後，那條曾經被三城百姓奉為聖潔的河，成了聞者喪膽的惡河。

    萬戶搗衣聲，岸邊浣紗女，被河水拍打河岸的聲音、高高的牆替代了。

    雖然幾十年沒再出過亂子，仍有人相信，碰了河裏的水，會遭遇不幸、會出大亂。

    那條河裏曾經住過那麼多的邪靈，一個人掉下去要是死了，身體會不會被邪靈佔據？

    靈界的生靈，分為兩部分，魂靈和軀殼。魂靈若是離了軀殼，人就死了。

    但死去的軀殼，若是還未失去餘溫，被比原主更強大的魂靈佔據，佔據軀殼的魂靈，就會得到新生。

    慕容胤盯著小兒子的背影出神，眼皮跳了跳。

    眼前的人，會不會是佔據了小兒子軀殼的邪靈？若非邪靈，魂靈離了軀殼七日，就會被冥界收走。

    佔據半死之人軀殼的東西，只可能是邪靈。既為邪，該除！

    “父親，阿凌雖然變了性子，但還記得以前的事情。您要知道，只是體內的靈被換了，是無法知道軀殼主人的過去的。況且，他和我說過，他只是想換種方式活著，從改變他這個人開始。或許，只是我們多慮了呢。”慕容鈞道。

    他心裏其實比慕容胤懷疑更多。但仔細想想，以慕容凌的解釋，他變成這副模樣，也不是空穴來風、毫無預兆的。

    慕容胤：“當真？”

    “嗯。可能是以前悶壞了吧。”哪有少年不喜歡玩鬧的呢。

    慕容鈞無奈的看著弟弟，有點兒恍惚。

    曾無數次幻想過自己能有個乖巧聽話的弟弟，再不濟活潑開朗點也好。真到了弟弟變成自己渴望的那樣，他又有點兒不適應了。

    一個人憑心意，真的在一瞬之間，改變得那麼多嗎？

    慕容凌那邊揪住一直蝴蝶，抓過來給葉晚揚看。

    “表哥，你看這隻蝴蝶。”他抓著蝴蝶的翅膀，抬手給葉晚揚看。

    慕容凌向來是遇見稀奇好玩的事情就想和人分享，才覺得趣上加趣。他們這些人中，屬葉晚揚最好說話，他就興致勃勃的朝他過來了。

    葉晚揚和原主什麼交情他不管，前幾天既然都和人一起吃過飯了，那在慕容凌眼裏就是朋友。

    他是個自來熟，能說上話就能當對方是朋友，並不會覺得葉晚揚和他交情淺，他突然來這麼一個舉動，有什麼尷尬之處。

    慕容凌手上的這隻蝴蝶和別的蝴蝶不太一樣，旁的花色不一、鮮豔奪目，即使停在奼紫嫣紅之上，也能要多惹人眼就有多惹人眼。

    但他手裏這只是接近於透明的，就像冰塊的顏色。對比旁的，堪稱妖豔賤貨VS冰清玉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