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還是鬼？

    “別怕，沒事的。”

    被自己靠著的人出聲安慰，抬手在他背上拍了拍，笨拙的安慰人。

    動作生疏，語氣也帶著一些試探，想來從前是不做這等事的。能對慕容凌做到如此地步，已經是盡力了。

    慕容凌得了安慰，靠著靠著，就往人懷裏鑽，往下一縮，就摟著對方的腰睡著了。

    對方身上傳來的熟悉味道，使得他心安，願意相信這個人，願意在他面前放下一切防備。

    樂聲漸漸遠去，餘下一片昏天黑地，仿若無人居住的街道。

    擁著慕容凌的人抬手一揮，四下天明，剎那間萬里無雲。

    一身廣袖白衣，在昏暗的巷子裡，成為一道豔色。

    眉眼清冷，垂下的眉梢仿若凝霜。唇似點了淡朱，膚如凝脂。鼻樑挺秀，五官齊整精緻到教人無法輕易相信，這是一個人從孃胎裏帶出來的姿色。簡簡單單的裝束，因為氣質和容貌，也能流露出仙氣來。

    低頭，腳下飄著一片冥紙，有一下沒一下的碰撞著人的鞋底。

    雪白手掌將慕容凌托起，白衣人抱著他出了衚衕，向那詭異遠去的方向望，一片烏雲正跟著那些髒東西同行遠去。

    天際突然多了一個點，慢慢向這邊過來，成了一道人影。

    一人從天際御劍而來，落在白衣人身前，恭敬行禮：“冰神殿下。”

    “墨嵐上仙怎會出現在此處？”冰神眸子裡清冷，說話的聲更冷。

    冰神的冰，在他身上展現極致。

    心無不近人情之意，卻一言一行教人不敢與他親近。與身相融的冰霜寒氣，讓人遙遙一望，就要哆嗦、就該寒毛直豎。

    明明五官生得也不算刻薄銳利，卻能給人一種壓迫感，不敢對其造次。

    墨嵐回道：“聽聞古國南部三城郊外小鎮出現詭事，有女妖攜小妖造孽害人，三位城主束手無策。墨嵐受三位城主之邀，前來相助。”

    話罷，又望了一眼冰神懷裏的慕容凌，笑了：“小殿下怎麼和慕容二公子在一處？”

    “路上遇見，便救了。”冰神語氣淡淡，心頭卻是波濤洶涌，想急切的詢問一件事，“他叫什麼？”

    “似乎是……慕容凌。”墨嵐臉在笑，笑得溫柔和善，與人舒適。但眼睛裏好像藏著悲傷，一抹微不可察的憂傷，劃在心裏的傷。

    “鱗？哪個鱗？”

    墨嵐雖不是現代人，也不學聲母韻母。但不像慕容凌一般前鼻後鼻不分，他所說的凌，很清楚的跟鱗劃清了界限，最後卻還是被冰神繞開了。

    也不知道這位大人，是故意的，還是真沒聽明白。

    “冰凌的凌。今年，也十七歲了。”

    墨嵐透露了慕容凌的年齡，似有所指，要人自悟。

    冰神好不容易抬起的眼睛又復垂下，夾著淡淡失落。

    才十七歲？

    且不是那個鱗。

    一百年了，不可能才十七歲的。

    “你帶他回去吧。”

    冰神將人給了墨嵐，眉頭微蹙，似乎在得知慕容凌不是他找的人之後，心裏頭有點兒不痛快。

    墨嵐接過，道：“是。”

    “阿凌！阿凌！”另一條街上，傳來了葉晚揚的聲音。

    葉晚揚喚了幾聲慕容凌的名字後，突然來了一聲驚呼：“啊！”

    那片原本徘徊在這附近的烏雲，驟然間往那道聲音處去，一聲驚呼後，風平浪靜。

    慕容凌隱隱約約聽到了葉晚揚在喊他，睜開眼就見到了墨嵐。昏昏沉沉想起了初到靈界時，那個將自己撈起來的人，與面前之人的臉，重合在了一起。

    “是你啊？”慕容凌微笑。

    墨嵐抱著慕容凌的動作，溫柔得好像拿起帕子給慕容凌擦臉的時候。潛意識裏信任這個人，頂不住眼皮沉重，就此又睡過去了。

    閉了眼，還輕聲嘆息：“又欠了你一個人情。”

    墨嵐擔憂那邊受害人的處境，沒留意慕容凌。

    “是那女妖。”手裏還帶著一個累贅，似乎這般過去處理事情，不太妥當。

    冰神嫌麻煩，卻還是將慕容凌拎了過來，說道：“你要忙的話，就去吧。”

    這事兒他不是管不了，也不是不能管。但靈界凡人的事情，他真的懶得去管。比起捉妖除魔之類的煩心事，他更願意送慕容凌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