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殺機
他的注意力因為過度的疼痛有些潰散,郝赫咬了咬牙,努力集中精神,這才聽到了愛麗帶著哭腔的話語。
“萊利,你快點好起來,起來吃兔子肉!”
愛麗說著,就在兔腿上撕下了一塊肉,遞到了郝赫的嘴邊。
他放鬆了身體,慢慢吃著。
過了沒多久,愛麗把他扶起來坐著,只是這一個動作就又讓他的衣服被冷汗打溼,愛麗想要給他換一身衣服,但又怕他疼,不敢動他。
於是郝赫就微微靠著樹枝,斜斜坐著,目光掃過整個洞穴。
洞穴雖說不深,但也有至少三四米的深度,此時他就在最深處躺著,而洞穴的正中間就是火堆。
貝拉坐在另一邊,目光呆呆地看向那光源,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
火光跳躍著,發出“噼啪”的聲音,過了沒多久,愛麗就端來了一小碗水,放到他嘴邊給他喝了一口。
因為現在已經入夜,愛麗也不敢出去打水,而出來的時候只帶了兩個小碗,因此她也不敢多喝,儘管自己有些渴,還是先給郝赫喝了。
郝赫恰好也渴了,於是快速地牛飲完了整整一小碗的水,正想張口再要一碗的時候,忽然看到了洞穴角落裏的另一隻小碗。
“你有沒有喝水?”
他立刻狐疑的看向了一旁的愛麗。
“我……喝了,之前把你拖回洞穴裡,我去打水的時候已經先喝飽了。”
她磕磕絆絆地說著,實際上卻根本不是如此。
因為之前郝赫直接昏過去了,愛麗當時差點以為郝赫被兔子蹬死了,直接就開始哭,還是因為貝拉提示了她,她纔想起來把人拖回洞穴裡。
剩下的那一堆操作,也都是貝拉告訴她的,她只是照做了,卻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為那兔子是郝赫拼死拼活弄來的,搞不好愛麗能直接不小心烤糊。
“你沒喝吧。”
奈何愛麗不太會撒謊,還是被郝赫一眼就看了出來,他皺著眉頭,想勸愛麗把剩下的水喝了。
想想又去看旁邊的貝拉,怕她會介意。
現在他已經癱了,愛麗還是個小孩子,只剩下貝拉能稍微幫個忙,只是郝赫並不清楚她現在的心理活動,下意識有些擔心。
事實上他的防備是對的,貝拉坐在那裏一直在思考的事情,就是到底要不要直接殺了郝赫。
她的重劍就放在手邊,只要一把將它提起來,再忍著傷痛走到郝赫面前,就能夠一劍穿透這個男人的心窩。
貝拉是個戰士,原本應該為那個救了她性命的牧師而戰,而不是被人帶走,現在背上了臨陣脫逃的名聲。
她還記得自己之前懟牧師發過的誓,她知道自己那時候眼裏定然滿是亮光,單膝跪地說自己一定會為牧師大人誓死而戰。
可沒想到這才幾個月,就發生了這樣的變故。
而事情的起因,只是郝赫的一時“好心”。
她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好心,更不願意和這個逃兵同流合污,那麼,就殺了他吧。
殺了他,她還能回去牧師大人解釋,告訴對方自己的苦衷,讓牧師大人原諒她。
現在的郝赫和愛麗,戰鬥力相當於零,而貝拉雖然之前重傷了,但過去了半天的時間,她已經好了一些,最起碼可以站起來了。
她想要殺死這兩個人簡直像砍瓜切菜一樣輕易,只是她在猶豫自己是否該這樣做。
想了很久,貝拉轉過頭,恰好對上了郝赫帶著點警惕的目光。
於是她忽然間動了,站了起來,伸手提起了身側的重劍。
郝赫在和她的目光對上的時候,就在心裏暗道一句不好,可現狀根本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貝拉就一句提著劍走了過來。
那眼神帶著殺氣,一縷紅髮飄在她的臉側,卻無法為她增添絲毫溫柔。
愛麗看到郝赫的表情不對,一轉過頭,被貝拉凜然的表情嚇了一跳,幾乎是下意識就直接擋在了郝赫面前。
“你是無辜的,我不想殺你。”
提著劍的紅髮少女終究有些不忍,她抿了抿唇,還是沒有出手。
郝赫看著面前愛麗的背影,也掙扎著想要起身,奈何他只是稍微一動,身上的疼痛就成倍襲來,他努力再三,始終爬不起來。
“你殺了我哥哥,就相當於殺了我!”
愛麗不安地轉過頭看了郝赫一眼,還是鼓起勇氣,死死地擋著郝赫不讓貝拉碰到。
“如果不是他,我現在也不可能被帶出戰場,我也不會被牧師大人看做逃兵!”
憤怒漸漸爬上了貝拉的臉龐,她死死地咬著牙,就要推開愛麗。
愛麗的力氣哪能比得上貝拉這個戰士,直接就被推開了好遠,她幾乎是立刻就聲嘶力竭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而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郝赫也一額頭的冷汗,但他仍然想試試,讓自己活下來。
“你就算死在那個戰場上,也根本不會有任何的意義!你當時已經昏迷了,只要哥布林踩你一腳你就能光榮地死去!你創造了什麼價值?”
他抓住這個機會,立刻大喊出聲,讓貝拉已經刺入他心口的劍尖停了下來。
少女清麗的面容上此刻滿是淚水,她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總覺得自己能夠幫到牧師大人一二,於是自欺欺人,纔會走到這一步。
她在看到愛麗豁出命去保護郝赫的時候,也想起了她之前死去的哥哥。
當時她和哥哥在野外遭遇了魔獸,是哥哥用命換取了她逃亡的機會,這才讓她有機會碰到牧師,被牧師救下。
從那一刻起,牧師就成爲了她最仰慕的人,她甘願爲了對方奉獻出自己的生命。
郝赫不管貝拉想到了什麼,他只知道這把劍已經刺入了他的心窩,卻已經停了下來。
“你只有活著才能創造最大的價值,你如果能夠成為一個偉大的戰士,再回去幫助牧師,豈不是更好?”
他說完,就看到少女呆呆地把劍抽了出來。
郝赫胸口的肉也隨之翻了起來,他的衣服也被劃的破破爛爛,整個人看起來悽慘到了極點。
“我會留下幫你們的,等你傷好了我們就分道揚鑣。”
最後,她還是扔下了這句話,轉身走到了洞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