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落子湯
月華宮
大殿裡搖曳著微弱的燭火,徐妃高坐在純金大椅中,小玉嬤嬤和芙蓉分列她的左右,三人一臉的肅穆。
在她們面前的地板上正跪著一個身著月華宮宮女服飾的少女,此時她正低著頭,全身像是在發抖。
“安雲,本宮問你,你可知錯?”徐妃摩挲著自己的護甲,懶洋洋地問道。
那安雲被徐妃點到名,身子抖的更加厲害,背稍稍挺起來幾分,但依舊不敢抬頭,“娘娘恕罪,安雲不知,還請娘娘明示。”
“不知?呵,”徐妃一巴掌重重地咂在手邊的小桌上,聲音拔高,“好一個不知,若不是芙蓉當衆揪住你,本宮倒是不知道,原來身邊還養著這麼一個吃裏扒外的白眼狼呢。”
“娘娘,奴婢只是照玉嬤嬤吩咐給娘娘去御膳房端湯而已,何來的吃裏扒外啊,請娘娘明鑑。”
安雲再次低頭,只是話裡條理清晰,一點也不像她外表表現出來的那樣慌亂。
徐妃眼神一眯,朝旁邊的小玉嬤嬤示意道,“看來不用點刑你是不會說的了。”
見小玉嬤嬤拿著幾根竹片走過來,安雲眼神大駭,連連退了好幾步,“娘娘您這是何意,奴婢並沒有犯錯,娘娘為何要對奴婢動用私刑。”
“身為奴婢,竟敢在主子的湯裡下落子湯,你還敢說自己沒有犯錯?安雲你好大的膽子!”
小玉嬤嬤一步步地走上前來,看向安雲的目光陰森而又嚇人。落子湯三個字落在安雲的耳朵裡,讓她嚇的張大了嘴不敢再說話,那人明明說……
“怎麼!你還不打算說實話嗎?”高首的徐妃將安雲的神情給看在眼裏,語氣嘲諷道。
“娘娘,奴婢真的,真的不知道啊。”安雲一邊避開著小玉嬤嬤,一邊為自己辯解。
徐妃輕撳唇角,道:“你是不知道自己下的是落子湯呢,還是不知道藥到底是誰下的?”
“我……”安雲說出一個我字之後,便糾結上了,小玉嬤嬤接到徐妃的眼色,再次上前。
“沒有人敢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對娘娘不利,你安雲是個厲害的,但再厲害能厲害得過我手中的竹片?人說十指連心,你馬上就可以體會到十指誅心的感受了。”
說著小玉嬤嬤便撲上前,將安雲給摁在地上,“芙蓉,去給嬤嬤幫忙。”徐妃抬手對著燭火,察看了一下自己的護甲,覺得顏色不錯。
芙蓉應聲而來,跟小玉嬤嬤一起,將竹片給安雲綁上,然後再一左一右地給收緊。
安雲的慘叫聲穿透屋頂,落入剛到的徐昭寧和司景昱耳裡。
“原來宮中真有不少私刑啊,”徐昭寧感概道,前世無聊時也曾看過一些宮裝劇,在裡面見識了不少宮闈陰私手段,原本還以為是爲了渲染劇情所需,如今看來都是真實存在的。
說完久久都沒有得到身後男人的迴應,徐昭寧有些詫異地回頭,見司景昱正看著宮中的某個方向沉默不語。
察覺到徐昭寧看他的目光後,他才淡然地說了句,“皇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這些都只是小手段而已。”
“司景昱,你……”你是不是也是那被欺負的物件呢,徐昭寧欲言又止,她有特意瞭解過司景昱的身份。
知道他生母是出自沐王府的端陽郡主,但後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去世,在她去世後司景昱便被送進了皇宮,交由太后撫養,後來皇上見他閤眼緣便養在身邊。
雖說這樣的一份殊榮連皇子也羨慕,可徐昭寧覺得任何的光鮮亮麗外,都會有不可言說的傷痕。龍生九子都會有爭鬥,更別說他這原本不是龍子卻養在皇上身邊的人。
“本王如何?”司景昱聲音低沉,眼裏陰狠一閃而過,輕哼一聲後,道:“那些欺負過本王的人,要麼是已經變成一堆白骨,要麼就是被重創,本王說過,沒有人能在傷了本王之後依舊安然無恙的。”
說完時,司景昱已經恢復了正常,但眼底似乎還參雜著旁的許多東西。徐昭寧不懂,但她知道,成年人的世界沒有容易二字,司景昱定是有他的那份苦難。
“嗯嗯,你是最棒的。”徐昭寧笑嘻嘻的,能不棒麼,即便是身處深宮,卻連太子都對他有所忌憚。
然後就見司景昱雙眸閃閃發光,彷彿在瞬間被陽光所溫暖。
“嗯,本王知道,昭昭愛本王愛的不可自拔。”即便是過去陷於萬丈深淵又如何,如今靠你我已上岸,是一起奔赴光明,還是一直繼續落於黑暗,就全在你身上了,昭昭。
徐昭寧臉上的笑容迅速收起,當著司景昱的面無情地翻了個白眼,心裏MMP一串接一串的。
他麼的,到底是什麼時候讓他產生了誤會,她徐昭寧怎麼可能愛一個人愛的不可自拔呢,純屬蝦扯蛋的好麼!
恰在這裏,大殿裡安雲淒厲的聲音響起,“娘娘,奴婢錯了,奴婢真的錯了啊。”
“那你說是不說?”徐妃依舊是那不緊不慢的聲音,但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威脅之意。
“說,我說,我說……”十指連心,安雲痛的眼淚鼻涕一大把,說話時嘴唇都在哆嗦。
“我說,是,是昭儀娘娘要我這麼做的,落子湯也是她給我的。娘娘,奴婢也不敢這麼做啊,可是,可是芳昭儀她,她拿奴婢在宮外的家人威脅,奴婢不敢違揹她的意思啊。”
安雲顫抖著雙手,然後整個人匍匐在地,將矛頭直接轉向了芳昭儀。
“胡說八道!”徐妃喝斥道,目光幽深地看著安雲,“那芳昭儀不過平民出身,即便是承了聖恩也不過是根基無依之人,如何能知道你家人的位置。”
“娘娘,奴婢不敢撒謊啊,真的是那人控制了奴婢的家人,奴婢纔會做對不起娘娘之事。芳昭儀她雖進宮前身份不太好,但她得了聖寵後收買了不少的人,再說娘娘您上次弄沒了她的孩子,讓她傷了身子,她一定得在娘娘您身上討要回來的啊。”
最後一句話像是扼住了徐妃的死脈一般,她突然想幾日前在御花園裡,芳昭儀問她,午夜夢迴時可會被她的孩子索命。
想到這裏,哪怕是徐妃自認為沒有做虧心事,芳昭儀的孩子就是芳昭儀自己弄沒的,但依舊是有些心驚。
而且,這麼一個理由確實能讓芳昭儀讓人對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