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翔大大低估了“東哥”的實力，他認為“東哥”肯定會迫於壓力放棄掙扎，但當看到“紅石溝”的山丘之後，李翔才明白“東哥”為什麼毫不停留的朝著“紅石溝”逃竄了。

    “排長！丘上有人！”

    李翔聞聲看到徐頭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徐頭手中噴射出的一道火光，他幾乎是和槍響的同一時間下了命令，“開槍了！躲！”

    “砰砰砰砰……”

    徐頭對著李翔他們連開四槍，雖然李翔意識到對方用的不過是手槍而已，但正是這在路邊躲避的八、九秒鐘，卻給了“東哥”足夠的逃跑時間！

    “蛤蟆！還行不行？行不行！”“東哥”拍打著蛤蟆的臉頰大吼道。

    “老大！我、我、我……”蛤蟆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哪裏還有力氣回答什麼。

    “東哥”見狀，只能使勁拍了拍蛤蟆的肩膀喊道：“蛤蟆！你等著我！現在我去叫徐子下來接你！”

    “好、好……”

    “掩護我！拿起槍來！掩護我！”

    蛤蟆已經不想再把體力浪費在說話上了，所以他只能吃力地點點頭，攥著槍柄揮了揮手，示意“東哥”趕緊走。

    “好樣的！等著我！”

    “東哥”說完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朝著丘頂跑了上去。他根本不會回來，他這麼說，不過是爲了讓蛤蟆透支完自己最後的體力罷了。

    就在徐頭停止射擊之後，蛤蟆這才舉起了右胳膊，他背靠著大石頭，吃力地瞄準了遠處的解放軍，緩緩地扣下了扳機！

    “砰！砰！”

    “不好！躲！”李翔一把推開身旁的戰士，同時對後方的掩護手喊了一句：“大雷！趕緊解決掉！”

    “排長！就一個人！看樣子快不行了！”

    “一個人？”李翔立即就反應了過來，“是剛纔那兩個人中的一個！上！上上上！”“這、這是雪嗎？不可能，這個季節怎麼會下雪。”蛤蟆覺得自己好像出現了幻覺，顫抖著手臂不斷嘟囔起來。

    “他們、他們來了……老大，快、快來救我啊。”

    “突突突！”

    “唔啊！”

    蛤蟆只感覺到有什麼尖銳狀的東西刺進了自己的體內，但是並沒有多疼，只是身體動不了了而已。

    “是、是子彈嗎？”看著解放軍越來越近的身影，蛤蟆想抬頭去叫“東哥”，但是他卻怎麼扭也扭不動頭，“老大？快、快啊……來不及了，就、就要來不及了…噗嗤！”

    蛤蟆嘔出了幾口血，他應感覺不到肚子上的傷口了，而且他的胳膊早就不自主地耷拉在了身體一旁，甚至於他還想扣動扳機，可是在視線內卻找不到自己的手臂了。

    “我的、我的胳膊呢？嗯？怎麼、怎麼垂下來了？抬起來、抬、抬起來啊……快……”

    “排長！我先上！”

    “都他媽一樣！”李翔怒吼一聲，一個箭步衝上去、抬起槍托便摔在了蛤蟆的臉頰上，“給我躺下！”

    “嘭！”

    蛤蟆此時就像是一個布娃娃似的，他感覺不到任何劇痛，只是覺得被什麼東西給推到了而已。躺在地上的他看著灰濛濛的烏雲，那雪花晶瑩剔透的、一朵朵的衝着他的眼睛落了下來。

    “真的是……雪？我、我沒有看錯啊，是雪，竟然，是、是雪……”

    但李翔沒有給蛤蟆再看下去的機會，他跨過蛤蟆的身體，用腳尖這麼一挑，蛤蟆便像個木頭人似的被掀趴在了地上。

    “銬上！搜！其他人跟我上！”

    “明白！”

    其實在李翔他們衝着蛤蟆衝過去的時候，徐頭是有很多機會可以射擊的，但同樣看到了這一幕的“東哥”，卻是發出了禁止開槍的命令。

    “嗶唔嗶——”

    聽到了這聲口哨的徐頭只能收起槍躲在了石頭後面，他不清楚“東哥”為什麼要放棄蛤蟆，如果在這個位置開槍，雖然不能阻止解放軍，但是拖個半分鐘還是沒問題的。

    “老大呢？”

    徐頭在石頭後面躲了整整一分鐘，這一分鐘都沒有聽到“東哥”的口哨聲，所以他覺得已經過了好久似的，便探出半個腦袋來往丘下看去。

    但就在他剛剛露出眼睛的時候，便發現了丘下樹後的一抹紅光。

    “不好！”

    蛤蟆的頭皮一緊，頓時便縮排了脖子躲了回來。

    “啪哐！”

    這一發子彈直接擊中了蛤蟆所躲避的巨石，嚇得蛤蟆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是不是中彈了。

    “媽的！這、這下完了！這可怎麼辦！怎麼辦！”

    在樹後躲避的戰士開完槍之後，立刻對著耳機彙報道：“排長！頂上已經被我壓制！安全安全！”

    “哼，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李翔端起槍，看著“東哥”所躲避的那處拐角，小心翼翼地“撲”了上去。

    “掩護我！掩護我！”

    但是李翔卻沒有想到，自己的小隊在火力絕對充足的前提下，竟然會被“東哥”給反撲一口！就在李翔小步靠近拐彎處之時，“東哥”突然在靠近地面的位置伸出了胳膊，他看也不看對著小道的路徑便扣下了扳機！

    “砰！砰！砰！砰！砰……”“媽的！趕緊趴……”

    沒等李翔轉身喊完，那幾枚子彈便打在了他腳下的土堆上。“東哥”左右手各拿著一支槍，在他右手射擊完之後，沒有任何停留，換了左手又是一梭子子彈打了出去，一時間竟然壓制著解放軍戰士們抬不起頭。

    “哼！”

    兩梭彈匣全部打完之後，“東哥”扭頭便跑向了上坡的一塊巨石背後，他用老早就準備好的撬棍支在了那巨石下面，兇狠地自語道：“這回用於特麼的用上了！”

    在這不尋常的手槍聲響完之後，李翔沒有探頭去看，而是先對著自己的戰士們詢問道：“怎麼樣！大家有受傷的嗎？”

    “排長！安全！”

    “沒事沒事！”

    “沒有！沒有，翔哥！”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和後背，確定沒有彈孔之後，李翔這才放心地回過了頭。他之前的確是太小看“東哥”一夥了，所以在這麼近距離的追擊當中差點就吃了大虧。

    “這個老狐狸，我看你還能變出什麼花來！上上上，掩護！”

    李翔認為在拐外處有兩名敵人，他自然不會想到是“東哥”自己連續開的手槍，所以這次他謹慎了許多，區區十幾米的拐彎山路，他卻用了一分多鐘來交替前進。

    “翔哥！安全安全！”

    確定了拐彎處沒有敵人之後，李翔一馬當先地便衝了上去，但是剛直起身子，他便發現了躲在坡上那塊大石頭後面的“東哥”。

    “什麼？敢在這裏藏著？給我滾出來！”

    “突突突……”

    即便命令是“抓活的”，但是在這個情況之下，敵人已經率先開槍了，所以李翔也不再有所顧忌，頂住槍托便射出去六七發子彈。

    況且“東哥”是躲在大石頭後面的，李翔這幾發子彈無非就是打在了石頭上，並沒有對“東哥”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他的最終目的還是“威懾”，他希望“東哥”能繳械投槍走出來。

    但是他等來的並不是“東哥”投降的身影，而是在“咔噠”一聲之後、那逐漸加速滾下的巨石。

    “槽？什麼情況！這……媽的躲開！”

    這山丘的上山道路很窄，而且拐彎處很多，大部分地方只能容納並排兩個人前行，“東哥”給撬下來的這塊巨石雖然沒有兩人寬那麼大，但是也有一人多寬。在這個重量體積下，李翔可不會傻到去和落石硬碰硬。

    趁著李翔他們躲回坡下的功夫，“東哥”再次跑到了另一塊巨石後面，扳著撬棍便撐下去另一塊巨石。

    “東哥”是一個非常會留後路的人，正因為他的底牌頗多，所以在這東北邊境滾打摸爬了這麼久都沒有“崴泥”。在他發現這“紅石溝”的便利之後，也是第一時間就找了幾個關鍵的位置藏好了“路卡”，這裏的巨石遍地都是，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發現哪幾塊石頭是有問題的。

    單說這一條上坡的小路，就被“東哥”安置了三塊巨石，等他跑到坡頂之後，李翔他們還在等待最後一塊巨石的墜落。原本只是十幾米的極短距離，被“東哥”這麼鼓搗鼓搗，竟轉眼間便差出去了六七十米！

    “他姥姥的！上！上！”等最後一塊巨石墜落之後，李翔立刻舉槍瞄準著“東哥”逃跑的方向，側著身子往上走去。他生怕“東哥”會突然從哪裏冒出來，到時候受傷的話就絕對得不償失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李翔才意識到，這原本是自己地盤的“紅石溝”，卻早已被敵人摸了個底朝天，敵人來這裏絕對不是被“逼”來的，而是特意選的這裏作為逃生路線！

    “老狐狸！看老子怎麼抓住你！”

    “汪汪汪！汪……”

    牛牛拼命地拉扯著牽引繩，身子蹦的直直的，似乎有什麼重大發現的樣子。

    孟唐和小孫不安地對視了一眼，便抬頭問道：“龍哥，牛牛怎麼了？”

    “嘖。”鄧仕龍也不知道為什麼牛牛這麼激動，他已經相當用力地在拽繩子了，但牛牛的力量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準備戰鬥吧！”

    “啊？是！”

    在這個距離之下，鄧仕龍已經沒辦法做掩護攻擊了，因為牛牛這麼大的叫聲，如果對過有敵人的話也早就聽到了。

    小孫緊張的摸了摸對講機，似乎非常希望它能響起來似的，如果對講機在這個時候響了，那絕對就證明前面的人肯定是自己人！但對講機的訊號燈只是微弱地常亮著，並沒有任何閃爍，這也是讓小孫有些擔心地嚥了口唾沫。敵人已經知道他們的位置了，如果繼續搜尋的話，很可能會中了敵人的計！

    反觀鄧仕龍，雖然他表面上十分擔心，但是牛牛的狀態卻無比反常。他知道牛牛遇到敵人後的反應是什麼樣，但現在牛牛的樣子卻並不完全是遇到敵人的反應，反而是有些焦躁。

    這種焦躁在外人來看是看不出來什麼的，但是鄧仕龍在喀得哨所當了九年訓導員，他自然是明白軍犬的各類情緒。

    “牛牛，你、到底在想什麼？”

    話說回來，鄧仕龍雖然覺得這其中有什麼問題，但依然是端槍瞄準了四周，快步跟著牛牛追蹤而去。

    “小孫，孟唐！在我身後警戒！呈三角隊形！優先攻擊敵人，優先攻擊敵人！”

    “明白！”

    鄧仕龍口中的“優先攻擊敵人”，指的就是如果發現了暗中的攻擊，小孫和孟唐不要先救自己，他們要做的應該是先壓制住“暗哨”纔對，否則在這麼緊張的情況之下，匆忙救人只會讓事態變的更加糟糕。

    “孟唐！你去右邊，我在這邊樹後面！咱倆交替！”

    孟唐卻有點猶豫地對小孫迴應道：“可是……交替前行的話……”

    “不是說這話的時候！”小孫知道孟唐是覺得這樣過於孤立鄧仕龍了，便快速解釋道：“這樣最有效率！快！走走走！”

    “我明白了。”

    孟唐的想法是和小孫平行前進，兩人和鄧仕龍保持著相等的距離，並不想準備交替前進，因為交替前進只會讓鄧仕龍陷入被動，而且現在牛牛這麼焦躁，前面肯定有敵人已經埋伏好了。

    但是想一想，哨所在作戰訓練的時候，排長不止一遍地說過：外出巡邏，效率第一！孟唐明白這句話的含義，所以他只能同意小孫的觀點，邊警戒邊前進，不再去管埋頭向前衝的鄧仕龍了。

    “龍哥！你小心點！小心啊！”孟唐在心中祈禱了一句後，便回頭對小孫示意了一下。

    “汪汪汪！”

    “牛牛！冷靜！幹什麼！”

    可是牛牛並沒有聽鄧仕龍的命令，它瘋狂地甩動著脖子，鄧仕龍單手根本就拽不住，所以只能先蹲下來按住了牛牛，“瘋了是嗎！怎麼了！”

    見鄧仕龍和牛牛這邊出現了意外，孟唐與小孫並沒有上前說什麼，而是各自停在原地警戒著自己的範圍區域，生怕敵人會在這個“檔口”衝出來似的。

    但唯獨鄧仕龍不這麼想，牛牛現在的反應根本就不像是發現了敵人，更像是……！

    “牛牛！牛牛！聽話！冷靜！臥！臥下！”

    “汪汪汪！”

    “牛牛！”

    鄧仕龍從沒有見過牛牛這麼反常，他起身使勁一拽牽引繩，而牛牛也正好往後揚起了脖子，脖套的掛扣被兩個力這麼一拉，竟“啪”的一聲扯開了！

    牛牛拜託了束縛，便埋頭衝着前邊衝了過去，對於潛在危險根本就毫不在意。

    “牛牛！牛牛！媽的……保持警戒！上！”鄧仕龍回頭命令了一句，便端起槍追著牛牛跑了過去。

    雖然不知道牛牛為什麼會這樣，但是孟唐和小孫根本就不敢大意，他們兩個仍舊保持著交替前進的姿勢，一人動、一人停，儘量跟著鄧仕龍往牛牛跑去的方向靠攏著。

    牛牛聞到的，不是別的氣味，正是大花屍體的所在地！

    它不知道為什麼這氣味有點奇怪，而且伴著血液的味道，讓牛牛明白大花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所以才完全不聽命令，一味的朝前跑者一探究竟。

    在躍過了一棵橫躺的白樺樹之後，牛牛一眼便看到了躺在那片碎石前方的大花！此時的大花躺在血泊中一動不動，聞上去沒有半點生機，牛牛“汪嗷”地叫了一聲，衝過去顧不著休息，只是用鼻子拼命供著大花的肚子，似乎在說“起來啊，哥哥，你起來啊，起來啊”似的。

    “嗷嗷嗷！唔唔……嗷！”

    牛牛的叫聲十分古怪，這並不是發現敵人後的警戒聲，反倒是聽起來無比淒厲。鄧仕龍意識到了有什麼戰鬥外的情況發生，但他根本想不到是大花出事了。等他一步跳過那白樺樹之後，眼前的一幕讓他在剎那間失去了意識。

    “那是、那……難道！？難、難、難…難道……大花！啊！大、大花！大花！”

    “噗通！”

    鄧仕龍全身的力量就像被什麼機器抽走了似的，看到了大花躺在血泊中的樣子，再結合牛牛這悽慘的嗷叫聲，鄧仕龍心裏十分清楚：大花沒了！

    “不！！”

    鄧仕龍全身使不出半點力氣，他跪在地上想站起來，可是雙腿就是用不上力，哪怕他撐著槍柄都沒有力氣站得起來。

    “大花！！”

    聽到了鄧仕龍的嘶嚎，孟唐本準備立即衝過去一探究竟的，但是卻被小孫的尖喝聲吸引了過去。

    “誰！出來！”小孫立即衝孟唐擺擺手，悄悄地衝著左側的幾棵白樺樹走了過去，“滾出來！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但是罕見的，敵人並沒有聽小孫的命令，反而是有什麼動作似的。由於敵人是背對著小孫坐在樹底下的，所以小孫和孟唐只能看到敵人的右手臂在動，見到這一幕，小孫便厲聲制止道：“不準動！手不要動！否者我會開槍擊斃你！”

    誰知，那敵人只是伸出了右手，並沒有拿著什麼槍。正當小孫準備上前制伏敵人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樹後傳了出來。

    “是、是誰……是小孫嗎？”

    這沙啞的聲音十分熟悉，但比他原來的聲音低沉了許多，小孫一怔，隨即放下槍大吼道：“彪、彪哥！？”

    “哈哈……”何彪似笑非笑地哼哼了兩聲，“你們、你們來了……”

    小孫瞪大眼，立即回頭對孟唐喊道：“是彪哥！”

    “聽出來了！快去！”

    何彪的身旁就是自己用手壓著後背的寶山，他爲了緩解背部的疼痛，只能用這種古怪的姿勢趴在地上，爲了不撕扯後背的傷口，他便埋著頭問道：“彪哥，是不是……支援到了？”

    “你聽不到仕龍的聲音嗎，他們……來了。”

    何彪說“他們來了”的時候，明顯深呼吸並停頓了一秒，雖然他們的求援訊號是被鄧仕龍所接收的，但現在這個情況，他最不敢看見的人，同樣也是鄧仕龍。何彪聽著鄧仕龍那破了嗓子的吼叫聲，就像有一把無形的軍刺在一刀刀割自己的心臟一般！大花今天明明剛打完疫苗，不能參加任務，但是……

    何彪搖了搖頭，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大花的死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不是他胡思亂想一通就能解決的了的，只是他想不到，第一支支援自己的小隊，竟然就是鄧仕龍的小隊……

    “彪哥！你、你們怎麼會……”

    小孫本來是想問“你們怎麼會被打成這樣”，但他面對的可是何彪，於是便改口說道：“你們遇到伏擊了？”

    何彪沒有回答什麼，而是反問道：“誰去追敵人了？”

    “啊，是排長！排長去了！彪哥放心！”

    “排長？老李頭竟然也出來了？”

    “對，排長帶著一支小隊去包抄了！”小孫立即想扶何彪站起來，“彪哥，我給你檢查檢查！”

    但何彪卻無所謂地擺擺手，指了指趴在地上的寶山說道：“先檢查寶山吧，他後背中彈。”

    “是！”

    小孫對孟唐使了個眼神，兩人便立刻蹲在寶山身邊，開始解著他的防彈衣。

    “唔、唔呃！”

    寶山一動也不敢動，光是小孫脫掉防彈衣的動作，就已經讓他的後背猶如蜘蛛網似的疼遍全身了。現在的疼痛比剛剛中彈的時候要更疼，估計是因為腎上腺素衰退的原因，而且大花就孤零零地躺在不遠處，他們另個卻沒有任何能力過去救一救、看一看，這讓大花的心情更加低沉，所以對疼痛的感覺也是越來越明顯。

    “寶山？沒、沒事吧！”孟唐立即停下了手問道。

    “沒事！兄弟……摘吧，我給你個勁，趕緊、抽出來！”

    “好，來！”孟唐對小孫點點頭，兩人在寶山努力撐起身體的一瞬間快速將防彈衣給抽了出來。

    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寶山竟然不斷留著眼淚抽泣了起來。小孫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輕輕按著他的脊椎問道：“忍一下啊，就一下！就一下！”

    可寶山卻沒有半點回應，只是抬著頭不斷哭泣著，讓孟唐也是一臉的詫異。不過也因為他倆對何彪中槍這件事比較差異，所以才忽視了一個重要的問題。看到寶山視線衝着的方向，孟唐這纔回過味來、抬手猛拍了小孫兩下。

    “小孫！你、你看！”

    小孫這才反應過來，此時也是看到了鄧仕龍哀嚎的模樣，“啊……難道？！”

    在這種情況下，能讓鄧仕龍跪在地上全身顫抖的只有一件事——大花出事了。

    “難怪、難怪牛牛那麼反常！”

    聽小孫突然說了這麼一句，何彪便低頭問道：“牛牛……很反常嗎？”

    “彪哥！呃，對。剛纔就一直掙扎，我們以為敵人在附近埋伏呢！”

    何彪抿著嘴，微微地掉了點頭。他看著不遠處跪在地上的鄧仕龍，在這一刻竟然提起一口氣，把那三個字大聲吼了出來，“仕龍！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在何彪喊出這句話之後，寶山的哭泣也是於此時決堤，他哭的更大聲了。小孫和孟唐不知道該回應什麼，雖然他們也震驚於大花竟然會犧牲，但在這個情形之下，他們兩個人只能壓制住內心深處的震撼，繼續為寶山檢查起背部的傷勢來。

    “孟、孟唐……給我剪刀。”小孫平靜了下心情，抬手招了招，但孟唐卻盯著寶山的背愣住了神，“孟唐？給我剪刀，孟唐？”

    “哦，哦！哦，給……”

    小孫十分清楚孟唐是在想什麼，他閉上眼睛，輕輕地搖搖頭，道：“回去再說，咱們還有任務！”

    “明、明白……”

    小孫和孟唐不是軍犬訓導員，即便他們把軍犬當成了家人，但也沒有鄧仕龍那麼深的特殊情感，所以現在最好的安慰，就是讓鄧仕龍自己發泄，他們只能當做沒有聽見，默默地為寶山處理著背部的傷勢。

    “大！花！大花！”

    “嗷嗷嗚……嗷！”

    牛牛瘋狂地搖擺著尾巴，它一遍又一遍地供著大花的肚子，以至於口鼻處都粘上了很多血漬也無所謂，仍舊焦急地去供著它的身體。

    鄧仕龍跪爬著撲到了大花的身旁，看著那永久閉上的眼睛，他的心再一次被炸碎，全身就像是被熾烈的火焰點著了一般。他很想大聲吼出來，但是嗓子裡卻有個什麼東西在卡著，讓他只能“啊啊啊”的叫出聲。

    牛牛跳過來又跳過去，它恐懼地尖叫著，希望鄧仕龍能做些什麼，可鄧仕龍只是抱著大花的屍體哭泣，什麼動作都沒有做，牛牛跳到鄧仕龍一旁，繼續用沾滿了血的鼻子去拱大花的後背。但大花的後背非常堅硬，無論它怎麼拱，大花就是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沒有半點回應。

    “怎麼！怎麼……唔唔！怎麼會這樣！大花！怎麼會這樣！”

    鄧仕龍伸手從大花身下抓住了那條染紅了的牽引繩，他使勁拽了拽，不斷低嚎著：“起來！大花！起來啊！起來啊！給我起來！”

    “汪汪汪！”

    牛牛好像看到了什麼希望似的，竟也興奮地跳了起來。但鄧仕龍只不過一味的拽著牽引，大花的身體還是一動不動，這次牛牛拱的十分用力，都快要把大花給翻過去了，可是在鄧仕龍的牽拽下，大花依舊是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

    “汪汪汪！汪汪汪！”

    “大花！起來！起來！”

    小孫聽著鄧仕龍那撕心裂肺的嚎叫，手都在不停發抖，以至於孟唐拍了拍他的肩膀都無濟於事。何彪閉著眼睛，他恨不得連耳朵都堵上！他不敢看鄧仕龍，更不想再聽他的任何哀嚎聲！雖然大花的犧牲不需要任何人負責，但是何彪自己卻不會放過自己，大花是在他的帶領下被敵人擊斃的啊！

    “大花！”鄧仕龍怒嚎了一句，他感覺自己的頭要炸了，整個世界就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竟然就保持著頭仰向天空、跪在地上的姿勢暈了過去！如果不是牛牛過來舔他，鄧仕龍恐怕會直接暈倒被送進醫院！

    “汪汪汪！”

    “大、大花？”

    鄧仕龍忍著劇烈的頭疼睜開了眼，卻發現面前的是牛牛，“牛牛？牛牛？”

    “汪汪汪！”牛牛往大花這邊跳了兩步，似乎是在示意鄧仕龍。

    “大花……”

    看著大花那僵硬的身體，鄧仕龍的情緒已經釋放出去了大半，現在的他好像十分冷靜，不哭也不喊，只是靜靜地跪在地上，不知道在嘟囔什麼。

    “呃啊！”

    鄧仕龍想站起來，但是跪的有點久，而且剛剛還用膝蓋走了近十米的路，他的雙腿好不容易有點知覺了，卻剛要站起來就針扎似的疼。

    “牛牛，過來。”

    “汪汪汪！”

    鄧仕龍不在乎牛牛掙扎的身體，他一把便牽住了牛牛的脖套，而後把繩子在上面轉了兩圈纏的緊緊的。

    “別叫了。”

    “汪汪汪！汪汪！”

    牛牛拼命甩著頭，想要掙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