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說，那解藥不是您配製的？”流歌吃了一驚。

    “並不是趙某配製的。”趙太醫十分誠懇地回答，“趙某被二皇子殿下從太醫院叫過來替小姐診脈的時候，小姐的毒就已經解了。”

    流歌略微沉吟：“那您可知道為我配製解藥的是哪位？”

    “不知。”趙太醫搖搖頭，“不過應該不在太醫院之中。畢竟這解藥的配製需要許多珍貴的藥材，而我這幾日在太醫院裏麵並沒有聽說過哪個太醫大肆取用這種珍貴的藥材。”

    至於是不是一些江湖醫者，他就不知情了。

    流歌知道，這件事他也只知道這麼多了，再多問下去，想必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於是點點頭：“還是謝過趙太醫。”

    之後才讓他退下。

    趙太醫離開的時候，流香已經將那藥方交給了信得過的人了。剩下的事情自然會有人辦妥，而她現在只需要好好照顧流歌就可以。

    “流香。”流歌叫住正在往她的身後墊上軟墊的流香，“我昏睡的這些天裡面，府中可曾出現過什麼大事？”

    “小姐的病情就是府裡上上下下最大的事情。”流香有些想要紅了眼眶，但是她還是忍住，“小姐每日就在那裏躺著，也不見有多久清醒的時候，實在是把我們都嚇壞了。”

    “我不是問這個。”流歌輕輕拍了拍流香的手。流香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收拾好了情緒。

    流歌這才繼續問下去：“我的意思是，關於給我治病，府中有沒有什麼大事。”

    流香細細地想著：“老爺和夫人廣招天下名醫，二皇子更是每日從宮中帶出來幾個太醫。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進府，這算是大事嗎？”

    “還有嗎？”雖然這也是大事，但是流歌的直覺告訴她實情不會這麼簡單，於是她繼續追問，希望能夠得到一絲絲有效的線索。

    說了一會子的話，流香終於從“小姐已經治好了”的驚喜之中緩過神來了，回想之前的事情的時候思路也更加清晰：“還有……我記得，之前二小姐和二皇子殿下曾經一同出門，夫人和老爺千叮嚀萬囑咐，看起來倒像是出遠門去辦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流歌只覺得自己眉心一跳，隱隱約約覺得事情的關鍵就在這裏，於是急忙追問：“然後呢？”

    “然後我留意打探了一下，好像是所有人都束手無策了，所以只好請二小姐和二皇子出面，去找君公子去了。”

    君公子！

    也是了，這世間唯有他的醫術最強，旁人無能為力的毒，他總是有辦法找到解藥。自己身上這毒，被這麼多人瞧了，都說無能為力，想必還是需要他出手，才能治得好的吧？

    但是現在救她又有什麼用處呢？流歌低著頭不說話，心中卻是一陣絞痛。

    救她？想必不過是出於“醫者仁心”罷了。

    至於她所期盼的柔情綣綣，怕是半分也無。從前她擋在他的面前不讓他對流璃有什麼念想，後來他終於還是陷入了安瑜蘭的身邊。原來他也不是沒有心，也不是不會愛人，只是……那個人，從頭到尾都不是她。

    “君瀲颺”這個名字就像是一道傷疤刻在她的心上，是她年幼的執念，成年之後的期盼。只是沒有想到，努力了這麼久，她甚至一次又一次地以為君瀲颺已經愛上了自己，卻沒有想到，最後還是統統為他人做了嫁衣。

    男人移情別戀……可真快啊。她只不過就是病了一會兒，他就在眨眼之間就已經有了新歡了。

    可怕的是，那新歡還是她親自點頭帶進來的。

    早知道寧雨就是安瑜蘭，早知道她的狼子野心，早知道……早知道就應該防著的。

    可是……能防得住嗎？

    怎麼防備呢？至少也要他的心在自己的身上，自己才能夠談得上防止他變心吧……可是他的心，自始至終都沒有在她的身上停留過。

    又何來的變心一說呢？

    “小姐？小姐？”流香見她發愣，又不自覺地捂住了胸口，以為她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急忙詢問。

    流歌這纔回過神來，愣愣地將手放下來，聲音悶悶的：“我沒事。”

    她沒什麼事，只是滿腦子都是那日看見的鮮紅。她站在人群之中，就這樣看著自己喜歡入骨的男子和別的女人拜堂成親。他們的每一次牽手，對她來說都是紮在心口上的尖刀。

    刀刀狠辣，寸寸致命。

    “真的沒事嗎？”流香不放心地詢問。

    她怎麼看著……流歌的臉色為什麼突然又變得那麼差。

    “可能是起來說話久了，所以有些累。”流歌心中泛起來一陣酸澀，罷了罷了，即便是心中苦痛，也不能說。

    “那我扶您休息。”流香像是也想到了什麼，但是這種事情畢竟不是外人能夠解決的，還是需要當事人自己想開、走出來纔可以。

    她只能悶聲扶著流歌躺下來，替她蓋好被子。

    流歌不知道自己是幾時睡著的，一閉上眼睛就滿眼都是刺目的鮮紅，熙熙攘攘的人群最中央，有兩個人在拜堂，而她站在遠處，什麼都不能做。

    什麼都不能做，因為君瀲颺看起來……真的好高興啊。

    甚至連再搶親的勇氣都沒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直在想著這些事情，所以這一覺，流歌睡得並不安穩。那種酸澀感在心中蔓延出來的感覺是那麼真實，讓她一次又一次地重溫了當時的情景，卻幾乎忘記了自己是在做夢。

    醒來的時候，胸口的地方依舊是鈍鈍地疼著。

    這種感覺持續了沒有多久，就被墨陽的到來給打斷了。

    “你這些日子在床上悶壞了吧？”墨陽笑吟吟的，“太醫也說了讓你可以出去走走，疏散一些心中的鬱結。我準備好了車馬和人手，你願不願意出去？”

    這些日子，流歌確實是悶壞了。

    雖然一直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但是還是知道自己悶了很久了。現在好不容易情況有些好轉，太醫也願意讓她出去，又有人準備好了一切送上門來。

    一切都是顯得那麼水到渠成，流歌只有點頭答應的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