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你能過來我就很高興了，謝謝。”

    “不，該道謝的人是我纔對。謝謝子軒原諒我。我說了那麼過分的話，又做了那麼過分的事……”

    靈兒走到我面前，輕輕撫摸我的右臉頰。這麼一說，我之前捱過靈兒的耳光呢。

    靈兒連忘記我那一陣子的事都還記得，真不曉得我該高興還是該難過。所以，不管是賞我巴掌的事，小釵出現的事，還有我帶她去那個地方看楓葉的事，靈兒都沒有忘記。我若無其事地對靈兒說“你不記得打我耳光的事就好了”後，她立刻哭喪著臉說“不能跟子軒擁有相同的記憶，我不要……”沒能體會靈兒的心情，看來我還是太嫩了。

    “對不起……”

    “不要在意啦。我被打也是活該呀，畢竟我說了那麼過分的話……對不起……”

    我如此說道後，靈兒自然而然地抱緊了我。

    “太好了，真的……我想起來了……子軒……子軒……”

    靈兒將臉龐埋進我的胸膛內，然後開始哭泣。

    昨天恢復記憶後，靈兒大哭了一場，甚至哭到我以為她眼淚會流乾的地步，想不到現在又……

    靈兒的體溫是那麼地舒服，結果我也忍不住緊緊抱住了她。這種舒服的感覺，讓我深深體會到我真的取回了與靈兒之間的羈絆。

    可是，現實世界還沒有完全恢復原狀。的確，靈兒恢復了記憶，但靈兒的家並沒有回到我家隔壁。

    回覆正常的恐怕只有靈兒的記憶，這個世界沒有整個恢復原狀。

    所以，子函姐跟葳蕤沒有恢復記憶，月兒的記憶也還沒恢復吧。

    我無法解釋靈兒恢復記憶的原因。

    忽然，我想起某人藉由柒祭之口說出的建議。

    “只要跟她們締結新的羈絆，你就能修補那些漏洞。只要修補完所有的漏洞，世界就會自行恢復成原狀。就算慢慢來也沒關係，請你儘可能讓世界接近它原本的模樣。”

    “她們的記憶沉進了精神底層。不過，她們的意識卻拼命伸手尋求幫助。只要你伸出手，應該就能把她們拉上來。”

    我締結了“與靈兒之間的新羈絆”。或許就是因為這樣，這個世界才把“我與靈兒這一部分的關係”給變了回來。

    大家的記憶會在某種條件下復原。

    光是知道這一點，就讓我全身充滿精力。

    可是——

    現在的這個瞬間，沒有任何事物比靈兒的體溫更值得憐愛。

    靈兒趴在我懷中哭泣。我從她頭上輕輕拿下帽子，直接摸她的頭疼愛著她。

    我用自己的手指梳理著靈兒柔軟的秀髮後——

    “我好像鬆了一口氣呢……”

    流著淚的她，慢慢停止哭泣。

    跟平常一樣的上學道路上，我跟靈兒攜手而行。

    外面相當寒冷。不過，靈兒傳向這邊的體溫不只溫暖我的手，也溫暖了我的身心。

    雖然只分開寥寥數天，可是爲了補回這段空白所產生的寂寞，我們緊緊靠在一起。

    雖然子函姐與葳蕤，還有月兒都不在身邊。

    不過，像這樣一大早兩人單獨走路，既是第一次，而且也相當新鮮，這樣就夠讓我高興了。

    我們沒有講太多話，卻一點也不覺得尷尬。

    “靈兒……”

    我略微握緊靈兒的手。

    “嗯……”

    靈兒也反握回來。

    這個小動作也讓我感受到靈兒真的回來了。

    離學校愈近，遇到同校學生的機率也跟著增加。我能鹹受到他們看著這邊的好奇目光，但我卻一點也不想放開靈兒的手。“我們放開手比較好吧?”這種不解風情的話，我連問都不想問。

    靈兒有些害羞。

    “大家好像都在看我們耶……”

    “哎，一大早就黏在一起上學的情侶畢竟不多吧。”

    “怎，怎麼說得那麼白啦，人家會不好意思耶……”

    就這樣走下去的話，我們肯定會被等在正門邊的老師們教訓一番吧。我們學校對這種事就是那麼嚴格。

    “繼續牽著手的話，會被老師罵呢?”

    雖然說著這種話，靈兒臉上卻一點也沒露出不安的表情。那是一種惡作劇孩子般，甚至有點期待被罵的淘氣表情。

    “那就一起被罵吧。被罵的時候，我也想一直牽著你的手。”

    我並沒有一放開靈兒的手，她就會跑不見的怕寂寞心態。

    我只是愛戀這種溫暖而已。

    我想給靈兒更多我的體溫，也想從靈兒那邊得到更多溫暖。

    所以，我單純只是覺得放開這種溫暖很可惜而已。

    “如果我說我想直接蹺課去玩的話，子軒會怎麼做?”

    “蹺課吧。”

    我立刻做出決定，準備拐過轉角。靈兒見狀連忙說：“我、我開玩笑的啦!”，並且用全身的力量拉住了我。

    “真是的，我又不是說我真的想蹺課，我只是想問我這樣說你會怎麼辦而已嘛……雖然我可以體會子軒的心情啦……”

    靈兒朝我露出有些不滿的表情。不過，其實她現在害羞得很，這一點也很可愛。

    “我很想跟你手牽手曬太陽呢。”

    現實是無情的。再過一會兒，我們就必須放開對方的手。

    “我也是。所以下課時間、午休，還有上課以外的時間，我都想跟子軒一直牽著手……子軒，你會不好意思嗎?”

    “這個點子不錯喔。”

    我們就這樣一邊半開玩笑地說著話，一邊感受著幸福。然後——

    到達正門時，我們正好撞見小釵與月兒。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不過，看到他們不像我們一樣手牽手，我鬆了一口氣。

    “湘靈同學……?”

    看見我們後，月兒露出驚訝的表情，連小釵也難掩臉上的訝異。

    相對的，靈兒在那一瞬間露出尷尬表情後，隨即換上了凜然神情。

    “……子函同學，公孫月同學。我要在這邊告訴你們一件事。”

    在周圍都是學生與老師的狀況下，

    “我……湘靈，喜歡子軒——也就是喬子軒。”

    靈兒堂堂正正地如此宣佈。

    四周發出交頭接耳的騷動聲。本來老師們應該在這種時候站出來大罵纔對，也許是搞

    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他們無法動彈地站在原地。

    “我想起那段記憶了。所以，公孫月同學，接下來該輪到你囉，加油，一定要想起來喔!”

    除了我以外，一定沒人聽得懂這些話的含意。靈兒鼓勵了月兒。

    “……”

    小釵什麼也沒說。他只是瞥了我們一眼，然後就邁開步伐透過校門。

    可是。

    “想起來……?”

    月兒發出聲音的瞬間，異變發生了。

    月兒忽然壓住嘴巴，臉色也變得鐵青。而且，她身軀一軟就這樣倒向地面。在千鈞一髮之際，旁邊的老師撐住了她·

    我也想衝過去扶住她，可是卻晚了一步。

    “我、我沒事……的……”

    月兒立刻回覆原狀。定睛一看，她的臉色也復原了。我暫時鬆了一口氣，靈兒也安心似地嘆了一口氣。

    “去保健室吧。”

    老師帶著月兒離開現場，小釵也跟了過去。在這個突發狀況下，老師們對靈兒那番宣言的處理態度也含糊了起來。

    “公孫月同學不要緊吧……?”

    靈兒不安地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