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無法越過的一道坎(4)
可是……
“子函姐跟葳蕤沒必要擔心家裏的支出啦,我也會去打工啊。”
“子軒不能打工。要不然,葳蕤就會孤伶伶的一個人了……而且,如果因為我們而害子軒必須打工賺生活費的話,我會過意不去的。”
“可、可是葳蕤也很努力的一個人看家啊。”我不由自主地望向葳蕤,只見她露出微笑望向我這邊。
“嗯,我會一個人看家唷。而且,如果哥哥姐姐都要去打工的話,那我也要去打工。”“啊,不……葳蕤才念一年級而已,用不著做到這種地步……”我如此說了後,葳蕤露出有些倔強的神情。我把葳蕤當小孩看待的做法,似乎惹惱了她。
“總、總之!不用擔心會給我添麻煩啦。我們都是一家人,當然要爲了家人做些什麼才行啊。”這是我最真誠的情感。
然而——子函姐卻對我這番話表示質疑。
她有如想起什麼似地,臉上表情也遠比剛纔還要黯淡。
我們家的客廳總是充滿歡笑,如今室內的氣氛卻配合着子函姐的情戚漸漸凝重起來。
“……我們真的是一家人嗎?”子函姐以帶著悲壯戚的語氣輕輕低喃。
“咦……子函姐,你、你在說什麼啊……?”子函姐似乎不是在開玩笑,而這句話也緊緊綁住了我的心。
“我認為我們是一家人啊……你們兩人都是我的家人,不會有錯的……”
我發出的聲音是如此嘶啞,即使如此,我仍是從喉嚨深處擠出聲音。因為,我要讓子函姐相信我真的把她們當成家人看待……
然而,子函姐卻沒有掃去臉上的陰霾。
“那麼,為什麼當時的子軒,完全聽不見我的聲音呢……?”
當時?聲音?子函姐到底在說什麼啊?
快想起來呀!
某種討厭的,有如胃液倒流般既強烈又危險的預感涌上我的胸口。
究竟是何時?
這不是遊戲裡的劇情。
子函姐她正在責備我。
不、不對。
她在責備自己!
“靈兒失去記憶時,我的聲音根本傳不進子軒耳中耶……”話講到這個地步,我總算想了起來。是當時的那件事。
我想起因無法守護靈兒——而自暴自棄一意孤行的那個自己。
是的,當時,子函姐打從心底擔心我。
我清晨回來時,總是看見子函姐在等我。比起自己的身體,子函姐更擔心我的健康她不斷撥手機給我!
然而,我只是一味用“我沒事啦”來敷衍子函姐,讓她一直擔心下去!
我甚至爲了避免跟她通話而關掉手機。
我現在才發現自己有多膚淺嗎……“既然如此,我根本不需要姐姐這個身分……!”
桌面上,子函姐緊緊握住的拳頭抖了起來,連眼淚也從子函姐的眼瞳順著臉頰滑落地面。
“姐、姐姐……”
葳蕤擔心的問道,子函姐卻沒有停止她的獨白。至今為止累積在子函姐心中的所有情感,有如易脆無題崩塌似地決堤了。
“大家都說過,我跟子軒感情那麼要好的姐弟很少見,要不然就是很奇怪的話吧?自從在這個世界生活後,我立刻發現了一個事實——姐弟之間的戀愛根本就是虛構,是一項禁忌!而且,這種關係根本見不得光……!”
子函姐以強烈語氣說出的話語,每一個字都像尖刀似地一一刺入我的心口。
兄弟姐妹之間的綺麗戀情不只在現代,在任何時代裡都足一種近似幻想的情感,是一種在遊戲遊戲裡才能被允許的禁忌命題。
不過,如果彼此之間沒有“血緣”的話,在遊戲中就不是那麼嚴重的問題了。在現實世界裏,從姻親演變成戀人關係的例子並不多見,卻不是不存在。
……然而,在現實世界中,這種關係真的沒問題嗎?
這樣假設好了。
假如我跟子函姐向大家坦承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然後開始交往的話——旁人和社會輿論將如何看待我們?
就算沒有血緣,就世人的眼光來看,自幼一起長大的姐弟,跟真正的家人也沒什麼兩這種關係能否得到他人的同意,我想大家肯定會一面倒的回答“不會”吧。
我們會遭到冷眼,不然就是會引來好奇的目光。
這是一條苦難之這。
我無所謂。不管被他人如何批評,我都不會當做一回事,也不會在乎。
然而,子函姐的情況呢?被瞧不起的話,她不是會因此而受傷嗎?
……這種狀況跟幸福離得很遠吧?
而且,這種流言蜚語或許也會困擾我的親戚。他們明明很照顧我,我卻會因此對他們恩將仇報。
就算在法律上得到認可,也毫無意義。
因為在現實生活中,無論是誰都會說——不敢相信兄弟姐妹之間有辦法談戀愛……他們會這樣講吧。
“子軒的心只向着月兒與靈兒……根本沒有我介入的餘地。不過,我也很喜歡子軒啊!”
“不管是弟弟,或是任何身分都一樣,我是把子軒當成男人在喜歡的!我也希望子軒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啊………!如果不是以姐姐的身分,而是以女人的身分出局的話,那我也會乖乖放棄。可是,如果子軒不喜歡我的理由,只是因為我是姐姐的話,那我實在無法接受……”
我一直沒正視這件事。
我察覺了子函姐與葳蕤的感情。
然而,我卻透過現實這副有色眼鏡,擅自將子函姐與葳蕤的思慕之情當成了親情。
在現實世界中,她們不可能成為我的戀愛物件。
子函姐與葳蕤本來都是遊戲角色,跟我也沒有血緣關係,可是——她們畢竟是我的……姐妹。
然而。
我錯了。
她們就算活在現實世界中,還是一心三思地喜歡著我。
“如果子軒不將我當成家人,或是女入看待的話,那我……”子函姐欲言又止。
就像必須說出不想說出的話似地,她的表情正在嘆息。
然而,子函姐爲了否定一切,還是語氣沉重的開了口。
“我想結束這種關係……”蘊藏著悲壯戚的聲音,輕輕地發著抖。
在這之後,子函姐哭得不成人形,但我卻無法給予她任何支援,只能楞楞旁觀著這一切。子函姐比弄傷手肘時更脆弱的模樣令我大受震撼,連思考能力都暫時停止了。如果葳蕤沒送子函姐回房的話,不曉得事情會變成怎樣。
回到自己的房間,靜靜坐下來後,我腦袋裏再次浮現了剛纔那一幕。
缺乏創意的我,根本無法想象當時的事會讓子函姐這麼煩惱。子函姐看起來跟以前一樣開朗,所以我以為她已經不在意那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