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無法越過的一道坎(2)
在現實世界裏,並不是沒有看起來很年輕的父親。可是,這個人看起來實在太年輕了。
然而——我總覺得不太對勁。
理由只有一個。
因為,我並沒有爲了展開“年度版”的劇情而改變設定值。就是因為這樣,我根本不認為子函姐的親生父親會出現在我們眼前。
然而,自稱是子函姐生父的男人,真的出現在我們眼前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知道只有我跟葳蕤知道的事,所以我想大概是真的吧……”子函姐有所顧慮地說明了自己認他為父的理由。
話雖如此,如果這個人就是子函姐的生父,那我又有另一個理所當然的問題。
“那麼,你為何到現在纔出現在子函姐面前呢?”
就算劇情因某種理由而展開,他也不應該出現在我們面前。因為在設定上,他應該是一名“不在乎家庭的工作狂,最後妻子因無法忍受而訴請離婚”的父親纔對。
我不明白他為何來這裏與子函姐見面。我沒能玩到年度版的劇情,所以完全無法預料接下來的發展。因為劇情大綱中提到的情報,真的就只有一丁點而已……”
“……因為,我很想知道子函與葳蕤她們過得好不好。”
“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喔?”
我不曉得十年前是否真的發生過這件事。不過,就遊戲上的設定而論,應該就是這麼一回事。
意琦行先生既自虐又像自白似地緩緩說道: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十年前的我是一個差勁到極點的父親。剛開始時,我爲了要讓妻子和小孩們過幸福的生活,所以很努力地工作著。在這樣的努力下,我的收入變多了。
如今回想起來,當時是我最幸福的時候。”
他流暢地說著.眼神也略微望向遠方。
“不過,我努力想要加薪,卻無法得到想要的結果時,生活就開始變調了。當時的我,已經把手段跟目的弄混了。我應該要讓家人幸福,但我卻輕視她們,甚至還日以繼夜地拚命工作,一點也不誇張。不過,我的努力沒立刻收到成效,沒看見成果的事實又讓我感到焦躁,接著我就把氣出在妻子身上,真是惡性循環呢。”
意琦行先生聲音微顫,吐露出充滿懊悔之意的告白。我甚至可以從聲音中感受到他對自己的強烈憤怒。
“結果,妻子終於無法繼續忍受下去,把離婚協議書丟到我的面前。從她的角度來看,這樣做相當合理。我當時除了工作外,什麼事情都不在乎,所以我就答應了她的要求。在那之後,我工作得更加賣力。結果我的夢想成真,不但出人頭地,連薪水也變多了。當然,我也存了很多錢。”
意琦行先生的獨自停了半晌,然後有如從喉嚨擠出聲音似地繼續說了下去。
“不過,我本來應該要守護的家人,已經不在我的身邊了……這個事實讓我感受到極強烈的失落戚與悔恨,甚至強到讓我想吐呢。直到此時,我纔有如大夢初醒似地明白了一件事——我自己捨棄了絕對不能失去的寶物……我雖然實現了夢想,心裏卻變得相當空虛,就像三流連續劇裡的廢物父親最後的下場一樣。”
意琦行先生停止說話,喝了一口咖啡潤了潤喉嚨。雖然不太明顯,不過他拿著咖啡杯的手正微微顫抖著。
“然後,我想到一件事——被我拋棄的小孩們,現在到底幸不幸福呢?當然,我並沒有關心這件事的權利。不過,我還是很在意這件事。我開始在意起這件事後:心中對她們的思念也越來越強烈。而且,我真的很想向她們贖罪,就算只有一點也好。所以,我請了徵信社調查這件事。”
“……所以,收到調查結果後,你就來這裏見她們了嗎?”
“我原本不打算見她們的,這是真的喔。可是,我偶然看見子函在超市買東西i…所以情不自禁的叫住她,還把她留下一段時間。害你這麼擔心,我真的覺得很抱歉…i”
意琦行先生深深低下了頭。原來如此,子函姐當時之所以晚歸,就是跟這個人在說話嗎?
“不、不會啦……”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所以只能隨口迴應。靈兒似乎也不曉得該說什麼,打從剛纔開始,她就一直保持著沉默。
“讓子軒那麼擔心……我也覺得很抱歉……”
“子函姐用不著……算了啦,反正我已經知道原因了。”
我如此回答後,子函姐略微放心似地露出笑容。直到剛纔為止,子函姐的表情一直罩著淡淡陰霾,不過她還是比較適合這種溫柔的笑容。
不過,談到這裏時,現場的氛圍出現了一些改變。
“對了。我聽子函說,你們以後的生活好像會變得很辛苦是嗎?”
“呃,是的,因為出了一點問題……”
意琦行先生露幽極嚴肅的表情,向我如此間道。這就是——父親守護女兒時的魄力。
不過,子函姐連這種事都告訴他了嗎?
“關於這件事,我有一個想法。如果子函跟葳蕤不介意的話,我想把她們兩人接到身邊住。”“咦……?”我與靈兒同時驚呼。
接到身邊住?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女兒說她生活上遇見困難,我身為父親,當然不能袖手旁觀。你說得沒錯,我現在纔想補償她們已經太晚了,但我還是想要贖罪。還好,我名下的財產足夠讓她們兩人過好生活。那些錢本來就是要花在她們身上的,所以我絕對不會讓她們過苦日子。”
子函姐知道這件事嗎?
我不禁望向子函姐。剛纔在她臉上的溫柔笑容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歉疚的神情。
“我已經跟子函講過這件事了。至於答案嘛,她現在正在考慮。”
“是、是的……”子函姐保守的點了點頭。
……我開始思考。就我之前看到的存款數字而論,如果什麼都不做,放任這種情況繼續下去的話,我們家的經濟狀況肯定會出問題的。萬一有人住院,銀行裡的存款就會在今年年底前歸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