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我的錢錢沒有了(3)
我完全不曉得她這麼做的理由。
“咦……那是子函學姐吧?看子軒的表情……應該不曉得這件事吧?”
月兒露出不可思議的臉孔。我大概也露出了無法理解的表情吧。
有好一會兒,我們就這樣望著子函姐工作的模樣。然後,她也發現我們了。
子函姐望向我們兩人這邊,確定真的是我們後,露出了非常尷尬的神情。
月兒買到她要的書後,我與她一起離開了書店。約會繼續進行,我帶著月兒,在商店街上緩緩逛著街。
不過——
發現子函姐在書店打工後,我心中就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對於她打工的這個事實,我一點意見也沒有。如果她有自己的目的,又是自己決定這樣做的話,那我也沒什麼好責備她的。
問題在於,子函姐沒將這件事告訴葳蕤跟我的事實。就子函姐的個性而論,她這樣做實在太不自然了。子函姐不惜說“週末要出門”的謊也要打工,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不過我還是無法理解這件事。
我趁收銀臺沒人時,問了子函姐她這麼做的理由,然而——
“……說來話長,回家後再說吧。”
子函姐卻用難過的表情如此響應,我不禁猶豫自己是否要追問下去。一想到子函姐瞞著這件事的理由,我就不在乎其他店員與客人的目光。可是,如果我硬要問出答案的話,又會當場讓子函姐難堪,我可不想出現這種狀況。
就在我如此煩惱之際,走在身邊的月兒以無奈語氣說道:
“居然忽視約會物件,甚至還煩惱其他女孩的事——子軒,扣分。”
月兒眼睛半閉,看樣子她真的很受不了我。不過,她卻只有半開玩笑地抱怨。她半開玩笑說出的抱怨是真心話,或者是……不,根本用不著講。她一定覺得很無言。
“對不起……”
一直在沉思的我,總算抬起視線望向附近。這裏雖然是繁華的商店街,可是我們已經走到很不熱鬧的地方了。這一帶沒什麼燈光,路上也沒半條人影。這個方向明明沒東西好逛,我到底在搞啥啊。
事到如今,我應該從子函姐口中挖出真相嗎?
不行。我又開始煩惱了。月兒明明就在身邊,我真不敢相信自己會這樣。
“子函學姐打工的事,讓你這麼擔心嗎?”
也許是體貼我吧,月兒開口如此問道。
“如果她有告訴我們的話,我是不會在意這種事。可是,她說謊這一點實在太可疑了,這讓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月兒立刻說出自己的猜想。
“她是不是想買禮物送子軒或是葳蕤呢?就像她想給本人一個驚喜之類的?”
“我跟葳蕤今年的生日都已經過了。”
葳蕤的生日是四月,我的生日則是七月。
“那會是別人囉?”
“是這樣的話,就沒理由要瞞住我們了吧。”
月兒發出沉吟,開始思考起其他理由。
“以子函姐的個性而論,她不惜對我們撒謊也要打工這件事,實在是太不自然了。”
而且,她被抓包時還露出了尷尬的表情,所以我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往好處想。
從子函姐的表情判斷,她絕對不是爲了自己而打工。
“哎,就照子函學姐說的,晚餐過後再問就行囉。”
月兒溫柔地說道,這表示今天的約會已經結束了。然而,以這種形式結束,未免也太爛尾了吧。
“約會到此結束囉……”
月兒噘起小嘴抱怨。
“雖然子軒擔心的人是姐姐,不過一邊煩惱其他女孩的事一邊約會,就算是我,也有點不高興喔。”
啊啊,原來如此。當我的心境轉變成這樣時,就已經出局了嗎?
“……抱歉,應該說,我今天一直在道歉呢。”
“哈哈哈。唉,一定是因為今天太不湊巧的關係啦。而且,今天的約會比我想得還要好玩,所以我真的很開心喔。下次就由子軒主動邀我吧?”
“嗯,我知道了。下次我一定會守信的。”
月兒露出笑容點點頭。然後,她說了句“車站在這邊吧?”,接著就邁步走向那個方向。
今天的約會——我跟月兒兩人獨處的第一次約會,就這樣結束了。
從月兒的角度來看,她一定覺得很不公平,而且也無法接受我的某些做法。即使如此,她還是把我的事情放在第一順位。
我真的虧欠她太多,太多了,我非報答她不可。
“已經到車站了呢。”
明明才走一小段路而已,怎麼一轉眼就到了呢。
在這之後,我們搭電車回我們住的地區,而且這段時間有如被剪掉似地,一下子就過去了……唉,如果能再久一點該有多好。
從剪票口來到站前的小廣場後,月兒轉身面向我。
“今天就在這裏道別囉。”
“……我送你回家吧。”
我理所當然的如此建議,月兒卻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很高興你這樣講,可是,我今天想在這邊跟你道別。因為我想一邊回味今天的約會,一邊走回家……”
月兒羞怯地紅了雙頰。她的這種反應,讓無法逗她開心到最後一刻的我感到相當懊悔。
“今天真的很對不起……我居然在最後……”
“家裏的事比較重要啦。你要好好聽子函學姐解釋,不可以吵架唷!”
我緩緩點頭,畢竟我也無法想象自己跟子函姐吵架的光景。
“那就拜拜囉。”
月兒慢慢從我身邊離開……就在我這麼想時,她彷佛想到什麼事似地,突然將身體湊了過來。
“利息先付給我吧~”
月兒不管我有沒有準備好,就閉起眼睛在我臉頰上親了一下。
輕柔軟嫩的溫暖觸感傳向臉頰。
然後,她立刻拉開身體。附近光線昏暗,沒辦法看清楚月兒臉上的表情,不過我曉得她臉紅了。
“下次一定要守信用喔,拜拜!”
月兒好像很害羞,轉身跑離了現場。
該怎麼講纔好,我完全被她壓著打呢。
……如果還有機會的話。
不,我會再製造機會——
因為我還想讓她展現笑容。
回到家中時,家裏只有葳蕤一個人。
在那之後又過了一會兒,子函姐總算平安歸來了。我本來想立刻問子函姐打工的事,不過大家的肚子都已經餓了,所以我們先解決了晚飯。
吃完飯整理好餐桌後,我們三人一起坐在桌邊。直到此時,我總算恢復成平常的自己了。
我對著坐在對面的子函姐,再次詢問傍晚在書店遇見她的事。
“那麼,子函姐,你為什麼要打工呢?”
在安靜無聲的客廳中,只有我的聲音迴響在四周。
子函姐輕輕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緩緩開口。
“我需要錢,這個理由不行嗎?”
“是這樣的話,應該沒必要隱瞞葳蕤跟我吧……而且,也用不著說自己要出門的謊……”
“我並沒有說……謊啊。”
子函姐以充滿歉意的語氣答道。
她的確沒說謊。“出門”這句話本身一點錯誤也沒有。
“可是,你也沒跟我們講實話啊?”
子函姐試圖打馬虎眼的做法,讓我忍不住兇了起來。
我的目的不是責備子函姐,要冷靜一點才行……
“子函姐,我不會要你停止打工,可是,你瞞著我們打工的做法,實在讓我覺得很奇怪。我覺得平常的子函姐應該會跟我們商量,或是告訴我們這件事纔對啊。”
子函姐輕輕發出困擾的嘆息聲。
“不要做自己不習慣的事,這句話果然沒錯……被你們發現我在打工時,那件事就已經瞞不下去了嗎……”
子函姐微微苦笑,然後開始說出一切。
“現在已經變成我非打工不可的狀況了。”
“……什麼?”
子函姐走向客廳,從那邊拿來了銀行存摺,那是存著我所有財產的存摺。
“看看裡面吧。”
在子函姐的催促下,我翻開放在桌面中央的存摺,葳蕤也採出上半身望向存摺。
“這是……”
我不由自主地發出近似呻吟的聲音。
裡面的存款,是讓我度過高中生活的資金。從今年八月開始,它減少的速度比我想象得還要快。
我念的學校本來就是私立高中,所以三人份的學費可是一筆可觀的數字。與我一個人住時相比,電費水費之類的公共費用也幾乎多了一倍。
從ATM領出的數筆款項應該是伙食費吧,這些數字也滿可觀的。
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們今年年底就沒辦法繼續過高中生活了。
“之所以會這樣,我想大概是因為我們介入了子軒的生活吧。”
子函姐露出愧疚表情。
的確,以時間而論就是這樣,而且五月至六月的公共費用也多了一些。
本來是遊戲角色的她們投影到現實世界時,就是以“生活維持原狀”的形式下去進行的。事實上,不管是她們或是住在附近的人,大家的行為舉止都是以這種方式表現的。
不過,這種設定只對記憶有效嗎?
我本來的銀行存款,是親戚從雙親遺產中取出部分金額,並且將它分配給我的“高中生活資金”。不過,這不是“我跟子函姐還有葳蕤的高中生活資金”,而是“我一個人的高中生活資金”。
而且,這本存摺上的金額支出明顯訴說著一個事實,那就是“從八月起同居者增加了”。
……只不過,我還是覺得有點怪怪的。既然如此,靈兒與月兒的家人又會怎麼樣呢?就算她們的家長在某間公司工作,那間公司也應該要支付薪水纔對,那這筆錢又是打哪來的呢?
是減少某些人的薪水,藉此維持收支平衡嗎?
不,現在重要的不是奇蹟之力改變世界的法則。如何解決存款不足這個危機,纔是我應該思考的問題。
“子函姐之所以打工,難道是爲了賺生活費?”
子函姐靜靜點頭。
“我拜託朋友,請她瞞著學校介紹工讀機會給我。不過我只是替受傷的人代班,所以只有今明兩天要去幫忙。”
如果以後也繼續打工的話,就有辦法維持家計嗎?好像很勉強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