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襲人還是沒有出去教訓小紅兩人，算是給了賈寶玉面子。

    看到鴛鴦臉上淚痕未乾，賈寶玉還是忍不住追問原因，看得出想幫助鴛鴦不是一句場面話。

    襲人看了鴛鴦一眼，“要不給他說說，現在寶爺不比往日，也是有官身的人，聽說在皇上眼裏都掛了號，說不定真能幫上你的。”

    鴛鴦只是低頭不語，但也沒有反對。

    襲人身為鴛鴦最好的朋友，見了這情況，開口道：“賈赦老爺又想老太太提了，想要將鴛鴦納入房內，老太太這次也沒直接反對，而是問了鴛鴦的意見。”

    怕賈寶玉不明白，襲人補充道：“賈赦老爺想要鴛鴦這事，這兩年已經提了好幾次，以前每次一提，老太太問都不問，直接就否了，這次老太太問鴛鴦的意思，很不正常，她來找我訴苦，可是我有什麼辦法。”

    別人不清楚賈赦的底細，身為賈母的大總管，賈府有什麼事賈母可能不清林，但鴛鴦一定是知道的。

    賈赦近些年不知發了什麼瘋，每年要娶一房小妾，有府裡的丫頭，有歌坊的姑娘，還有從外面買來的良家女子。

    娶小妾這事雖然頻繁，倒也還能接受，可是娶了這麼多小妾，賈赦所有的院子從來不見擴張，房子不見增加，下人也不見增多，連口糧一應供應也不曾多。

    按理說一個姨娘，身邊至少要有兩個下人，一男一女，一外一內。

    粗略一算，這十年，算十個姨娘，加下人，賈赦那個院子就多了三十人。

    鴛鴦這兩年被賈赦煩得不行，特意去查了賈赦房裏的帳簿。

    雖然賈赦現在所住獨成一院，但錢糧還是要從榮國府總帳上進出，只不過單分了一個帳本，這樣更好查。

    鴛鴦也沒細查，只看了十年前賈赦院子一年消耗的糧食總數，再比了比去看賈赦院子的糧食消耗，基本沒有變化。

    難道賈赦這十年娶了十個不吃不喝的仙女？

    鴛鴦越想越可怕，再一翻帳簿，發現賈赦買了很多奇怪的東西，什麼鹿胎，鹿血，紅汞，硝石，紫車河。

    自從看過帳簿，鴛鴦時不是晚上被噩夢驚醒，賈母一問，鴛鴦當然極力反對。

    “鴛鴦啊，你是我自己人，也清楚我的狀況，我總要給你找個好去處啊，你不願給賈赦當妾，那是有志氣的，可是看上那個人，我幫你做主，嫁妝你放心，你金家一文錢不用出，我這裏全包了，就當我嫁女兒。”

    鴛鴦馬上對著賈母跪下，在地上重重磕了三個頭，地面一片殷紅，“我沒看上哪個人，死也不給人當小妾，這輩子就跟著老太太，將來到了那一天，我找根白綾，就掉在這根柱子上。”鴛鴦抬頭一指堂上的橫樑。

    話說到這份上，賈母也不再說話，重重嘆了口氣。

    賈寶玉摸著額頭，這鴛鴦估計在賈母身邊呆久了，什麼金銀財寶，見過太多，對錢財看不大上。

    經常有王孫公子來拜見老太太，對男人的眼界也高了，現在如果把鴛鴦配給一個家生子，或是地裏耕田的農民，鴛鴦應該是看不上。

    可是金鴛鴦父母就是賈府奴才，天生的家生子，就算賈府開恩，放出府去，外面普通人家估計也不願娶一個家生奴才出生的女子。

    尤其這奴才女子還出生在賈家，在大多數外人眼裏，不大容易分出寧國府和榮國府，也不清楚出醜事的多是寧國府，只會說，賈府出來的人，能幹淨麼，別看外表眉清目秀，那身子肯定髒透了，沒聽說他家連石獅子都不乾淨。

    “鴛鴦姐姐，你不願給伯父做小妾，也沒看上哪個下人，要不給老太太百年之後，把你放出府去如何？”

    “就算放出府去也要找個人家啊，何況做過老太太大丫環的人，就算要許人，也只能許給四大家族旁支或賈府門生子弟，這些人又是多知賈府風評的，就算知道鴛鴦清白，怕是也不願平白被汙了名聲，畢竟外人是不清楚的，最多隻能做妾，這樣又何必出賈府，賈家主子那麼多。”

    “也是”，賈寶玉點頭，“要不等幾天，鴛鴦姐姐給我做妾如何？”

    “呸”，兩女臉上飛紅，心情也好了一點。

    不過事實也是這樣，賈母是賈家核心，掌握了多少機密，不可能把鴛鴦放給外面毫不知根底的人家，一定要能掌握。

    雖然賈赦要人的動機不純，但肥水不流外人田，當了賈赦小妾倒是風險最小的，不明白鴛鴦為什麼死活不同意。

    “鴛鴦姐姐，反正老太太身子還行，幾年內你在老太太身邊沒人敢動你，萬一哪一天伯父要動強的，你就去找護院頭子賈忠，或是張龍趙虎都行，他們都是我的人，讓他們把你帶到倪二處，說是我吩咐的。”

    賈寶玉想來想去，外面可靠的人也就是倪二，正好想著王子騰和賈府這些人這樣做死，賈府被抄時，自己如果不在賈府，也要託倪二幫手。

    要麼提前把賈家重要人接出來，要麼事後從牢裡把人撈出來，這些事都要和倪二詳細商量，正好去倪二家走一趟，從合道山回來後還沒見過倪二。

    身上雖然有幾萬兩銀子，如果涉及謀逆大案，又是賈家這種大家族，這麼多人，要全部救出來，估計幾萬兩銀子怕是不夠。

    也是要想個辦法賺銀子，倪二人手有，錢卻是不多的。

    做藥的生意已經賣給了薛寶釵，要另想來錢的生意。

    聽了賈寶玉有理有條，最壞的打算就做了，府裡有人保護，府外有人接應，襲人和鴛鴦眼中異彩閃動，這一刻，賈寶玉纔像是個能撐住風浪的男子漢。

    剛給賈忠，張龍，趙虎派了任務，第二天，賈寶玉正要抽空去找倪二，賈忠卻在榮國府大門外巴巴等著賈寶玉，滿臉焦急。

    “怎麼了，賈忠？”

    “張龍，趙虎兩人一夜都沒回來。”

    “可能在哪家歌坊喝醉了吧，現在時間不是還早嗎？”賈寶玉正要去東市所上班，這個時間，也是賈府護院換班的時間，晚點過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

    “不是”，賈忠搖搖頭，“這兩小子最近不知從哪裏得了一套騙人的功法，說是神功大成，要去幫寶二爺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