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些事，逃是一定逃不過去的。

    哪怕拖延的再晚，終究還是必須要回去面對。

    夜幕降臨，太子府內的紅色花燈照亮了新房，看上去暖洋洋的，十分熱鬧。

    可這樣的燭光，卻照不暖人心。

    慕容淵一步當做三步走，速度極慢，可還是走到了新房門口，不出所料，屋外的下人都已經被鳳莞給屏退開。

    站在外間，很輕而易舉的就可以看到裡面的鳳莞。

    一身喜袍坐在床榻邊，安安靜靜的，好像一切都還和從前一樣。

    可是慕容淵心裏知道，不一樣了，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鳳莞頭上的帕子被揭開，鳳冠也被摘下。

    只除了身上的喜袍，所有的配飾都摘了。

    這屋內是他們的新房，剛剛佈置好的，暫時還沒有其他衣衫可以更換，若是有的話，恐怕莞莞已經將身上的衣衫也給換了吧。

    慕容淵自嘲的笑了一下。

    其實在聽到玄冥死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猜到眼前的這一切。

    只是猜到歸猜到，當真看到眼前這場景的時候，他的心還是不由自主的疼了一下。

    “既然來了，怎麼不進來？”

    屋內的鳳莞，亦是早就聽到了慕容淵的聲音。

    只是外面那個人遲遲不進來，唯有她先出聲。

    午後，當那些屬於她的，不屬於她的所有的記憶全部都慢慢回籠的時候，鳳莞才真的知道，在夢境中感受到的那種痛苦，那種傷心，遠不及真的體驗過。

    夢中再如何，總是隔著一層夢境，讓她有種虛假的錯覺。

    可回憶，卻像是一柄又一柄的刀，緩緩的紮在她的心上。

    當回憶侵蝕的那一刻，她好像整個人被分成了兩個部分，一個在過去，一個在現在。

    過去的自己分不清現在的大婚是真，還是假。

    現在的自己，也迷茫著腦中的那些回憶是真還是假。

    可是那種痛入骨髓的感覺，卻在時時刻刻的提醒她，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也終於明白，為何慕容淵總是會對她露出那樣愧疚又難受的表情，他又為何會那樣的不安。

    原來，他是真的傷過自己。

    外間的人聽到她說話的聲音，似是輕微的動了一下，但是到底沒進來。

    鳳莞自嘲的笑了一下。

    眼淚，已經在午後流完了，現在她是真的哭不出來。

    剛剛想起來的時候，想到她那些年的日子，想到她們的孩子，她根本抑制不住。

    也終於明白為何自己會那般執著的想要鳳瑤的性命。

    原來她們之間，真的是有血海深仇。

    不過慕容淵能過來，的確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鳳莞扯了扯嘴角，“我還以為，你今夜不會過來。”

    就和他們前世的大婚一樣，她在屋中候了一整晚，可是身為她的夫君，慕容淵卻從來沒有出現過，一夜都未曾出現。

    而她，卻依舊秉承著一顆赤忱的心，滿心喜悅的相信，只要她努力，他們之間總還有未來。

    卻從未想過，那個所謂的未來，便是由她生生的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