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息傳到我耳朵裡的時候，我正在酒樓同千無離喝酒，感嘆對面花樓的生意實在是好，這一罈子酒還沒喝完一半兒呢，前前後後已經有二十多個後生鑽了進去，鴇母臉上的粉都要笑下來一層。

    聽到何悅君撞鬼的訊息，本座很是同情，“傳聞究竟是怎麼說的，你儘可能說的詳細些，我也好想法子應對。”

    來通稟的人面色有些難看，半晌才猶豫著開口，“其中細節並無人知道，只曉得某一日辰極主人青天白日亂吼一起，像是中邪一般。”

    嘖，聽起來病的挺重，不是一般小病小症，啃完手上油亮油亮的肘子拿布巾擦擦手，“既是中了邪撞了鬼，旁人去想必自然沒什麼用處，你們這幾日細細打聽一番，看看那家的法事做的好，或者有什麼捉鬼本事高超的神棍，請到辰極闕便好，不必心疼銀子。”

    “……是。”像是要解釋所以撞鬼只是無稽之談人云亦云，但是他終究沒能說什麼，只答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看去的方向，應當真的去找法師了。

    挑個只肥瘦適中的蹄髈遞過來，千無離好笑，“何苦來，明知道是謠言，卻弄些法師去辰極闕，如此一番下來，何公子怕是真的會被你氣死。”

    嘶，那人心理承受能力何至於差到這種地步，只這樣就被氣死，這麼些年下來，林林總總該死了百八十回了。

    “如今外頭又謠言正好合我心意，免得我還要費腦子攪事端。”

    愣了半日，千無離反應過來，“找法師是假，叫人趁機守在何公子身邊是真，所以……你還是疑心尹絕笙現身之後回去找他尋仇？”

    怎麼說呢，倒也不是十分確定，只是這偌大的江湖，尹絕笙恨之入骨的也就那麼幾個人，能謹慎便多謹慎些，不至於到時候顧此失彼亂了陣腳。

    何悅君身邊死士不少，但尹絕笙若真的帶人殺進去，卻未必能擋得住，所以本座善心大發一回，送他幾個手腳麻利的，打不過時將人敲暈了扛起來跑路也是好的。

    若真的到了那一步，保命要緊。

    千無離笑笑，指尖似是無意的在我鼻尖碰了碰，之後纔拿帕子替我擦擦嘴角的油漬，“明明就是一片好意，為何在辰極闕時不挑明瞭說，還惹何公子生了那麼一場氣。”

    總不能將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同別人說了，聽起來一點都不神秘，辰極闕里人多眼雜，保不齊就有別處來的探子，萬一被人聽去就沒意思了。

    最最重要的是……本座身為一個反派，那必然是有自己的做派，這等幫人救人的善事由我來做本就不合情理，再大張旗鼓的說出來，便不符合人設了，萬一真說了，這會兒街上傳撞鬼的人應當就不是何悅君，而是我了，保不齊謠言裡我不僅是撞鬼了，還順帶失心瘋了。

    啃完了蹄髈，飲盡杯中最後一口酒，拍拍巴掌起身，“行了，這會兒夜裏，對面花樓的生意越發好了，人來人往的看著沒趣，不如換個地方。”